此风自是不能长,于是三大辅臣轮流进御书房,妄想改变皇上的决定,但双手仍不动如山,“体恤百姓、为百姓造福是朕的责任,此事无须再议。”镇国公正率其他亲信朝臣进御书房助阵,便道:“但其他省…”
“朕也已下令给各省的地方官,想比照朝震省免征官粮的百姓,只要愿舍其所有,携眷移居朝震省,即可比照办理。”
众人闻言一窒。
哪个人会那么笨,一无所有的搬到天灾频频的地方去生活?
众人瞪着他几近跋扈的冷峻神态,竟不知如何应对
了,只能行礼退出,但心里也急了,他们之中有多人是靠朝廷征官粮来发财致富,如今利益被砍掉,没有人的脸色是好看的。
皇上脸上无喜无乐,因为这只是开始,他忍辱吞声够久,布局够久,要开始主宰某些政务了,尽管杂音仍多,且绝对会愈来愈多,也会一次一次的将被严重削弱的皇权逐步收回手掌心。
“皇上一意孤行,目中无人,罔顾天下臣民之望,实在令哀家失望。”由于他整饬地方朝政的动作频频,几天后连太后也上御书房训诫了。
皇上看着坐在他右前方、面色倨傲的太后,轻描淡写的回答:“朕就是站在国家社稷的位子上思考,才如此定夺。”他都不在乎她的怒火了?
太后的脸差点气歪了,“你!先皇将皇位传承给皇上,并派权臣辅佐,就为补皇上掌政经历之不足,皇上该广纳......”
“母后,朕还有许多奏折待批,请容朕以国家大事为要,毕竟王朝江山之大,不是只有朝震省。”他突然打断她的话,黑眸里有着令人惊惧的阴鸷。
居然下起逐客令力太后脸色刷地一白,难堪的怒视着他,最终也只能甩袖离去。
在旁随侍的成公公心里直打鼓,一颗心都快提到喉咙上了。他弯腰看着又将目光移到桌上奏折的主子,忧心忡忡的问:“皇上连太后都得罪了,这样可以吗?”
“总有一天会发生,只是提早而己。”
皇上神情淡然的继续批示奏折,就连那些看似忠诚、实则自私自利的朝臣们相互起了冲突,也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他很清楚,要重掌皇权,铲除权臣亲信,斩断他们的后路,使用强硬手腕是必须的。皇帝的威权不可撼动,他们得开始认清这一点了。
但有人却老是不肯认清这件事实,依旧天天往这里来…午膳时间,陈侍卫替皇上端进来膳食,看着长桌上仍似小山高的奏折堆,再望了半开的门外,他收回目光,开了口,“彩妃还在外面。”
“她还真不死心。”皇上淡淡的道。
陈侍卫跟成公公很快的交换一下目光,他们清楚皇上近日事务繁重,几乎以御书房为寝宫,但也没必要连见彩妃一面都不肯,所有后妃里,除了绾贵人卧病在床不宜出宫外,也只有彩妃天天来这里关心皇上,冲着这一点,皇上也该见上她一面。
因此,陈侍卫走进来后,还刻意让房门半开,让皇上得以看到她。
皇上不想看的,但他的眼眸显然背叛了他。
从御书房的门口看出去,有参天古木、亭台楼阁、曲径莲池,时值盛夏,更见得到百花盛开,然后还可
见一道纤细身影,在外面晃来晃去,不时伸长了脖子看过来,而后又晃走了。
只是从这角度来看,他能看到她,她却看不到他。
她哪来那么大的耐心?皇上看着蓝彩碟又晃进他的视线内,她身着一袭月牙白的续罗衣裳,一直伸长脖子往这里探,在看不到什么后,她原地转了一圏,似乎是跺了脚,又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他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有点想她,尤其在这段乌烟瘅气的鬼日子里,他更想念她那张纯稚的笑颜,即使有可能是伪装的…蓝彩碟气呼呼的走人,见身后两名宫女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简直快疯了,顺着路走到茹妃那里去。
“这阵于后宫真冷清啊,皇上忙得连来看他最爱的女儿都没空了,妹妹还是别做白工,老在御书房外面绕了,皇上很难讨好的。”茹妃一说完就笑了。她跟皇后是白担心了,新人一下子就同她们一样被冷落。
蓝彩碟不意外茹妃知情,可能全皇宫上下都知道了,就那个没心没肝没肺的男人不在乎,让她继续当人笑柄。
“说到小公主,怎么不见她?”
“那孩子闷得很,除了皇上来会出房,其他时间全窝在房里。”茹妃一点也不想聊那个小丫头,更不想让她见人。万一出了什么差池,皇上那里她要怎么交代?她不再谈小公主,而是一脸同情的看着蓝彩碟,“新妃这么快就成旧妃,姐姐还以为你能多受皇上恩宠一些日子呢。”
“姐姐哪里的话,时皇上最近国事繁忙。快到响午了,妹妹不打扰姐姐用膳。”话不投机半句多,蓝彩碟很快从白玉宫出来,改到钟绾仪那里去,怎知一个病美人竟不在寝宫里,最后她只能打道回宫。
在经过东宫的宫门口,看见韩素素衣着整齐的,似乎往承干殿的方向去。
“春花秋月,你们留在这里等,要是殿下来了,马上通知本宫。”韩素素一再吩咐。
“殿下为了南方的战事繁忙,素素已经好几日没见到他了,倒是他跟文武朝臣一直进进出出,都快将御书房门坎踩平了,他还是说没空搭理素素。”她忍不住跟太皇太后吐苦水,“素素很是担心他的身子,长期下去会吃不消。”
太皇太后看她嘟着红唇大表不满,眼里的关切是那么真实,就自己所知,太子最近吃睡都在自己的寝宫,繁琐恼人的政务让他片刻都不得闲,也难怪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