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有事没事不是都写在脸上了么?要看开也是需要时间的,哪儿是一下就能看开的。别为难知
己。尽力为他们办好后事吧。”
“…是。”晴雨哽咽着,几乎要哭起来,旁的话也不敢多说。
…
辰时过半。
派去附近县衙求援的人才回来。
还带回来两名大夫,两个厨子,以及一车药。
而,驿馆这些遇难官员的家眷,也坐着马车,一道来了。
认尸来了。
或兄弟、或父母,或妻儿,见到那些烧焦的尸首,都哭得死去活来。
可就那样,也是稍微整理过的。好歹,给拼回了全乎人。
楚兰舟的原意是,等过两日,遇难的官员的遗容再弄的好些了,再请他们的家眷来认尸,没想到府衙的人动作这么快。
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
阻拦也是拦不住的。
那几名驿馆官员的家属在停尸的房间门口哭得伤心欲绝,哭天抢地的。见了尸首,还有的哭得背过气去,楚兰舟猛掐人中才让人苏醒过来。
他们嚎啕大哭,又咒骂着,“是哪个天杀的心这么狠,好端端的人,这才几天不见,就成了这副德行了!”
“挨千刀的货啊!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骂声伴随着哭声,听得人鼻头发酸,眼眶发热。
也有亲眷骂着骂着,便念叨起来,“都怪那什么贵妃,好端端的要去什么南什么疆。她要是不去,我儿子就不用死了!”
“可,可不能胡说啊。”府衙来的师爷连忙制止她。
妙玉也听不下去,想上前纠正,我们家娘娘可是未来两国的百姓,才这么千里迢迢的走一趟南疆。这怎么能怪到她头上呢。
可她这番话没机会说出口,便被楚兰舟给拦住了
。
那妇人也就是四十出头,是死去的,驿馆里最年轻那位驿丞的母亲。
楚兰舟低声道,“父母亲养大孩子不容易,培养成才更不容易。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人间惨剧。”
她顿了顿,嗓音也一度哽咽,“她若是骂几句心里便能痛快,也总好过憋在心里吧。”
曾几何时。
她黑发人送白发人的时候,都痛不欲生。
何况人家是父母双亲,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成了焦尸。
心中之痛,更见一斑。
而且,那妇人说的也没错,要不是她,他们兴许就不用死了。
她明知道昨夜很可能会有刺客,她便该提前通知到所有人都提前做好准备的。
可她还是倏忽了。
这么多人,都死在了火石烈焰之下。
她要负不可推卸的责任啊。
楚兰舟心口闷闷地疼着,喉咙忽然一甜,她扯着帕子一接,却是大口的猩红色。
楚兰舟一时怔住。
“娘娘!”妙玉也看见她手上捧着的一口血,脸色都吓白了。
“娘娘,您怎么了?”
“没,没事啊。”楚兰舟毫无感觉似的,麻木地摇摇头。
可话刚一说完,她的眼前便是一黑。
什么都抓不住,只能看见妙玉的脸近在咫尺,嘴巴张张合合,着急地喊着什么,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好累啊。
她突然,好想娘亲。
娘…
做人真的好累啊。
…
梦。
是梦吧。
那个生着一双桃花眼的男人冲着她笑,说道,“待有朝一日,我登上帝位,必以江山为聘,娶你为妻,让你做我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