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耀也跟着顿了一下,心头暗自欢喜之余,点点头赞同道:“一国宰辅,小事不决大事不断,那还要这宰辅何用?”
姜雁容很快便将那个奇怪的熟悉的感觉甩在脑后,说道:“陛下,朝中有先例,后宫不得干政,但臣妾有句话还是想说。”
“说吧。私底下聊聊,不算干政。”司徒耀温柔笑道。
姜雁容捏着墨的手微微收紧,“冯相身为宰辅,这些大事要事他本应行便宜处置的,如今却不管不问,直接上呈。说轻了是渎职,那往重了说呢?”
往重了说,那就是故意置之不理。湘南的百姓受冻,朝廷早一日有所行动,和晚一日再行处置,便会有天壤之别。更可能会造成本不应该有的人员牲畜伤亡。
一国宰辅,手握重权,他若是想做点什么,到头来,遭殃的可是许许多多无辜的百姓。
闻言,司徒耀也只是点了点头,笑笑没说话。
冯胜武是看他的嫡长女在栖凤宫如坐冷宫,而后
送进宫的两个女儿也被冷落,心中不爽,暗暗找地方出这口气。
从前他冯胜武再如何一手遮天目中无人,最起码心中还牵挂着百姓。如今,他只怕是大权在握得太久,已经快忘了他是谁、身居何职了。
这些事,即使楚兰舟不说,他心中也是有数。
“放心吧,湘南的百姓我不会置之不理的。”司徒耀侧目看了姜雁容一眼,便提朱笔在奏折上迅速落下批注。
随后,他又命王德连夜召了户部工部尚书,还有冯胜武入宫。临行前,他还命王德说,一定一定要郑重请冯相入宫。
…
冯府。
今日是正月十二,月色当空。
相府里大部分院落已经都熄了灯,只留一盏灯烛守夜。书房这边,倒是还灯火通明。不过,这也是冯相一贯的作风了。
入夜都在忙于政务,勤勉,爱民。
管家冯毅送了参汤进来,见主人还在看奏报,便忍不住问道:“相爷,容小的多嘴问一句,此前湘南上折子说今年倒春寒厉害,大雪骤降,恐怕成灾,请求朝廷批准当地便宜行事。当时您好似看了一眼,原封不动便呈给了陛下吧。”
“是又如何?”
冯毅迟疑了一下,说道:“这…是不是不太妥啊?您是宰相,这些事您是可以先行处置再行上报的。奏折从湘南到京里,就是六百里加急,遇上大雪天也得耽误好几天功夫。等奏折到了陛下手里头,那边恐怕真就成灾了。”
“不打紧的。”冯胜武听完不以为然地扬扬手,说道:“不就是一些贱民,弄死几个也不碍事的。再说,本官本就打算借着此事敲打敲打那个小皇帝的。”
“敲打陛下?”冯毅这就不明白了。
冯胜武也不吝解释,说道:“小皇帝登基这几年,天下风调雨顺吧,四海升平吧?他还真以为是他这个什么铁血手腕的圣明天子的功劳。还不是老夫我这个左相,尽心竭力呕心沥血为他拼搏出来的。”
“是,相爷英明。相爷治国良才。”冯毅竖着大拇指夸奖道。
冯胜武也就把他的夸奖当真了,顿时就傲气起来,“若非有老夫在,他一个庶出的皇子,如何能爬到如今的地位,如何能成为这天下的主人,如何坐拥万里山河坐在那皇位上受万万人朝拜?这都是我冯胜武的功劳!是我冯胜武殚精竭虑替他治理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