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家每户的床榻之上，都躺着两个以上的死人。

他们要么面目狰狞，要么周身疱疹。不是饿死的，就是病死的。

苍蝇到处飞，嗡嗡的响，而因为两人到来而停止啃噬道旁或屋内死人的乌鸦则静静地落在树上，等待着两人离开之后继续开餐。

亦或是等待着两人步了张家村的后尘，然后好加餐。

赵燕翎一边走，脸色也越发的凝重。

她实在没有想到天花疫情居然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过去只是在历史书或者别的传记乃至中听过这样的描写，但是实际看见，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天灾人祸”。

一场瘟疫，远比战争来得更加可怕。

动辄千万人悄无声息地死于非命，简直到了耸人听闻的程度。

赵燕翎不禁慨叹生命的脆弱与命运的无常。

“算了，没时间长吁短叹了，赶紧去找找村里的牛棚。”赵燕翎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职业女性。

虽然难免感性，但她的习惯决定了她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回工作之上。

长时间当律师养成的观察习惯，无疑在此时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进了村之后，赵燕翎就一直在观察村子，以及那些平常人根本就不敢看的尸体。

她也办过杀人案，还帮过两个杀人的富商脱罪，从而赢得了“律政毒妇”的称号。眼前这些尸体，她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在仔细地数过一遍村口两旁屯放的尸体和村子里房屋中留下的尸体之后，赵燕翎发现尸体和张家村实际的人口差了很多。

如果按照每家每户至少三口人算，张家村的尸体至少少了一半。

再加上村子里翻箱倒柜的痕迹，想来张家村的人并没有全部死光，而是有相当一部分人选择了抛弃故乡与患病的亲人，选择了离开这里。

赵燕翎无法谴责他们抛乡弃家，毕竟生存是每个人最基本的欲望。

更何况面对天花这种以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水平完全无法攻破和治愈的疾病，逃离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