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

再看看依然跪伏在那里的西风，老太爷强压下这股火气，伸手拍了拍西风的头顶，换了更加顺和的口气对他说，“你生母早逝，父亲亡故，又没亲没友，孤苦伶仃。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是自己的亲孙子看待。唉…你的心思，老太爷其实也明白。你长大了，想做的事情也多了，你是怪老太爷忽视了你，一直把你留在身边做暗卫，没给你更多施展能力的机会，是吗？”

老太爷见西风没有回答，干脆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又拍了拍他的肩头说，“等天亮你就到泰平那里去，我让他在刑部给你安排一下。那里办的都是正经差事，你这孩子又踏实肯干，用不了几年，你就能出人头地。”

威逼不行就要利诱，这大好的前程摆在眼前，老太爷觉得西风肯定会动心。

然而，西风却马上摇头，对老太爷说，“相爷的恩典，西风愧不能受。”

西风清楚的很，要是接受了这件事，他就必须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虽然西风也不清楚燕水云隐藏的秘密被暴露出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以他对老太爷的了解，老太爷此时许给他的这个大好前程，极大可能是要用大小姐的命去换的。

大小姐舍命救了他，他断然没有反过来害死大小姐的道理。要是真的做了这种事，那以后他根本没有颜面立足于世，更别说是什么大好前程了。

老太爷明白了，眼前这个人，他是拉不回来了！

“好！好你个西风！”老太爷指着他咬牙怒道，“你爹一辈子效忠主人，为了他唯一的主人，甚至客死他乡！我把你留在身边，是因为看重你爹的人品！没成想，他这样一位忠义之士，竟然养出了你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等你到异主面前发誓效忠的时候，看你爹的亡灵会不会让你咬断自己的舌头！”

老太爷这一番怒吼，让西风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

他不怕被老太爷威逼，更不会被利诱，但要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毁掉他父亲的名节，那他这个做儿子的如何心安？

父亲当年也不止一次告诫他，男儿立于天地，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忘恩负义。要堂堂正正的做人，为主尽忠，哪怕拼上性命，也决不能背弃主人，自毁名节。

西风再看一眼满脸怒色的老太爷，他发现自己之前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他想说自己只是不愿意再到燕水云那里去做“奸细”，并不是要背弃老太爷，如果老太爷还能把他收在身边做暗卫，他依然会尽心尽职，无怨无悔。

可西风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就算是说出来，也绝不可能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