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眼前的男病人,二十来岁的年纪,都快瘦脱相了,颧骨突出,面上分布着一些细小的红斑,头发染成五颜六色,左耳耳廓上穿了三个小耳环。
男病人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目光中流露出恐惧,许是太瘦,眼珠子突兀得像是随时会掉下来一样!
通过氧气面罩,可以看到他嘴角和鼻孔周围都沾满鲜血,陈奇继续捏着气囊,看一眼床头的监护仪,“咪达唑仑(安定类药物)5毫克!吸引器准备,气管插管!”
陈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速战速决,给毛俊杰争取机会,让他赶紧去领药、吃药!
一旁的护士推完镇静剂,病人一直瞪圆的双眼稍稍闭合一些,呼吸也缓和不少。
陈奇把口罩拿开,举起喉镜从病人右嘴角放入,行进到一半,就被紧紧咬住了,他手一动,病人双眼再度瞪圆起来,咬住喉镜的力度更大,咬得更紧。
“再推5毫克!”陈奇朝护士喊道。
毛俊杰赶忙伸手,挡在护士前,双目紧盯着病人,沉声道,“朱大洛,放松一点,我们知道这样很难受很痛苦,但是插好管子,你呼吸就顺了,等病好了,我们就会把管子拔掉。”
毛俊杰握起朱大洛枯瘦如柴的手,轻声安抚,“相信我们,一定会救你!”
不知是镇定剂发挥效用,还是毛俊杰如沐春风般的安慰,陈奇感觉到手中被紧咬着的喉镜一下子松开来,他趁势赶紧将喉镜往里顺,在喉镜的射灯下,他看到病人软腭和舌苔上满是白白的鹅口疮。
这是aids病人口腔真菌感染的典型症状,陈奇呼吸一紧,管子一路向下,喉镜探到会厌根部。
喉镜轻轻一挑,朱大洛不受控地咳嗽起来,身体跟着挣扎起来,一团血块瞬间涌出来,陈奇赶忙拿起吸引器的管子伸向舌根吸起来。
喉镜和吸引管都被朱大洛死死咬紧,陈奇不敢轻举妄动,担心稍稍一用力,就会把他的牙齿弄掉。
“准备司可林(肌松药)!”陈奇大声喊道。
“不!”毛俊杰连忙阻止,“他现在脑子清醒,如果安定不足就给肌松药,他会更难受的!”
陈奇心头一沉,也能想象得出这种感觉,就是明明什么都知道,能清晰地体会到难受与痛苦,浑身却动弹不得,更是喊不出声来。
那种状态就像——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