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应过老板,要做一个心里装得住事儿的男人的。
阿战胡乱的在自己的肩头蹭了下脸上的泪水,吸着鼻子吞咽着自己复杂慌乱的呼吸。
“夫人,求您了,您千万别上去。老板,他那样骄傲的性子,他现在这个样子……”
阿战的话并没有什么章法,乱糟糟的。
可这只言片语,余念能听的明白他的意思,顾垣城出事了,他不好,他很不好。
余念就着阿战的手蹲下去,和他一起半跪半坐。
“顾垣城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生病了吗?是眼睛看不到了吗?眼睛看不到有什么关系,我可以做他的眼睛……还是,还是怎么了?你说话啊!”
余念强迫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些,她总觉得若是自己能温温和和的对阿战讲话,他就不会再怕她,骗也总能骗出句实话来。
可阿战只是低着头,呜呜咽咽的,他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在聪明,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乖,别哭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余念用自己的手指头去摸阿战脸上的泪水,她在眼前那个男孩的眼睛里看到了类似于绝望的东西。
是绝望吗?至少她从未在阿战的脸上看过这样的景象。
他分明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分明也有足以成为靠山的家族,他几时会如此的绝望……
“老板他,早年车祸的旧伤复发,再加上这陈年累月的辛劳,他的眼睛看不到,耳朵也听不到了……可他坚持不去伦敦治疗,日日发烧,一个人待在这儿,谁也不见。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受得了自己这样!现在他连三爷都不见,更不用说是您……他大概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您了。”
余念好像终于明白了阿战为什么会肆无忌惮的对她说话。
为什么不怕顾垣城听到,为什么这样堂而皇之。
因为他……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可那又能怎样,她怎么会嫌弃他。
余念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可却还是上了楼去,只不过这一次,她的脚步轻了几许。
顾垣城那样聪明,哪怕听不到看不见,在黑暗和压抑着,可是地板的共振他是嫩感受得到的。
阿战抹了把眼泪追上来,他看着余念缓慢的动作,大概知道她不会再轻举妄动。
她没有去推二层卧室的门,而是直接去了三层,她曾经的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