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兄妹二人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去,天涯海角哪里都好,哪里都好…
余念可以画画,他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古旧家具生意,做香坊的生意。
他们的生活会过得很好,很好很好…
可到底,那不过只是刹那的希望,被人浇灭了,彻头彻尾。
他能怨谁呢?呵,太多事情凑巧的碰到了一起,凑巧的逼他上了凉山。
“哥…”
余念又往前一步,将药碗捧的更高了些。
那乌黑的发丝从她的两颊滑下来,堪堪的遮住她的脸。
“先把药吃了吧。”
余念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去吞咽着口水,她知道自己咽下去的都是憋回去的眼泪,她以为自己能够坚强的面对这一切,面对余还,可她确实高估了自己。
在一个重病的亲人面前,在她的哥哥面前,她早
就溃不成军。
“先把药吃了。”
余念又重复了次,她往往只有手忙脚乱的时候才会重复的说话,一字一句,到了最后竟然像是哀求。
“哥。”
“呵…我以为,你不会再叫我哥了,我以为你再见到我,会连名带姓的叫我余还,会怒气冲冲的让我放了顾垣城…”
余还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往前挪了挪轮椅,再伸出手,指尖便可以捧到余念的发丝。
“怎么认输了呢?如果你掉眼泪了,可就是认输了。”
余念缓缓蹲下了身子,这样,余还便能摸到她的头顶。
她放软了语气,甚至放柔了神色。
手中的药碗依然滚烫,可捧的时间久了,却也还好,皮肉不会那么疼。
“你不想回庄园吗?如果我们回庄园的话,我不会再溜出去,我会好好在家里陪你,照顾你,让你早
些好起来。我还会陪你复健,就像阿京以前陪你那样,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五年,我会陪着你重新站起来…”
“如果早一些,你对我说这样的话,我或许就真的都放下了。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余还将手放到了余念的头顶上。
他的指腹已经看不见什么肉了,只剩下一层皮,堪堪的裹着骨头。
余念看到他手腕上挂着的手钏,想到了他让严华送到顾垣熙灵堂的那串鬼头。
那时候她便不懂余还的意思,如今,依旧不懂。
余还的鬼头是最重要的东西,他给过余归,还回来的时候,鬼头噙了血,后来他便一直带着,带着…
她不明白,余还将那鬼头送去的意思,至今,也没想明白。
“哥哥,吃药吧,你就算生我的气,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大鹤他,费了很大的力气在给你治病,你不能让他的心血白费,是不是?”
“嗯。”
余还应了一声,大概是想去接余念手中的药碗。
可动作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变了,他用自己的手背抵住余念的手背,用力一挡。
药碗连同那黑漆漆的药液便全部落在了地上,染脏了他用来踏脚的乳白色长毛地毯。
刹那间,那药味铺天盖地的将余念裹住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大鹤便冲了过来蹲在了余还的脚边。
“先生,您不能不吃药,如果不吃药的话,就真的活不久了…您不能离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那时候您让我来龑会的时候说过的,以后您来做我的哥哥,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您不会丢下我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