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我表达得不清楚吗?”
顾垣城停下脚步,双手放进了大衣的口袋里。
他的脸上是微怒的光晕,让人不敢再去质疑他的话。
“我拒绝和解,请警方继续执行下一步流程。”
一字一句。
如撞钟。
警官愣了愣,一下子有些搞不懂到底谁才是执法部门。
顾垣城说出口的每个字分明客气有礼,可就是让人…畏惧。
…
顾垣城来过一两次拘留所。
因为他手底下的员工惹了事。
分明是一样的地点、一样的位置,可石娉婷待的屋子,却和寻常犯人不是一个档次。
有关于这一点,顾垣城并不觉得奇怪。
毕竟是这个城市的千金,举足轻重的人。
顾垣城被请到了会客室,石娉婷已经坐在里面了,在等他。
她依旧按照惯例穿了拘留所统一的服装,只是鞋子没换,依旧是双高跟鞋,大抵这是石大小姐最后的体面。
那个女人坐在椅子上,在看到那走进门的高大身影时面色便柔和了。
都说这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是藏不住的,那就是爱意。
石娉婷望着顾垣城的目光极尽贪婪,若不是爱得彻骨,自然不会有这般的神情。
她搓了搓发冷的手,身体往前探了探。
“听说外面下雪了,穿得这么少,冷不冷?”
这是石娉婷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目光痴痴的留恋在顾垣城英俊的脸上。
“我以为你不会过来,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昨夜,她的父亲来探视过她。
说顾垣城生了气,甚至带余念去验了伤。
这不是个好兆头,大概是要和她死磕到底。
石娉婷并不怕待在拘留所,没做过的事她宁死都不会认,而她做过的事她也会一力承
担。
更重要的是…
她虽然打了余念,可她不后悔。
因为那个女人该打。
“我让我爸爸请你过来,他还说没有什么可能的,你在气头上,不会见我。到底是他诳我了,你还是愿意见我的,对吧?”
石娉婷急于从顾垣城的脸上去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到底还愿不愿意见她。
那个男人修长的大手放在桌沿,她的目光便贪婪的留恋在那双手上,想要去握住,却不敢。
只剩下犹豫、再犹豫,最后颤巍巍的收了回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你妈妈还好吗?马上要过年了,你得去陪陪她。干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你不让顾垣彻见她,也不带顾硕去看她,那事情已经过去四年了,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并不是每个错误,都有机会改正的。”
顾垣城淡淡道,面无表情。
“不,可以改,干妈她真的已经改了,你相信我。”
可话一出口,石娉婷又冷然,略带自嘲的笑。
“现在说让你相信有些可笑了吧,你应该不会相信我了。”
石娉婷讷讷的说道,她的脸上带着三分凄楚,原本那一向搭理细致的发丝低垂着,半半遮掩着她的脸。
“说来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咱们两个人分明是同龄人,你也三十多,我也三十多…可我就显老,你嘛,就显得年轻。你和我们上学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依旧那么帅,只是气质更加老练深沉了。都说一个男人到了三十岁以后才真正开始他的人生,你那么好,意气风发,何必让余念脏了你呢?”
顾垣城没有说话,安静的坐着。
石娉婷并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好像只有一个好看的皮囊留在这儿,又好像他在听,只是从她的话语中逡巡着什么。
“垣城,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是…你真的不能和余念在一起!你知道吗,她有很多男人,她和付潭齐在一起过,想必她是不会告诉你的,她和付潭齐上过床。”
顾垣城的眸色更暗,他看起来依旧平静,只是那呼吸声在接触到‘上过床’这三个字后,粗重了些许。
再抬眼,狠狠的瞪着石娉婷,好似在警告她不能胡言乱语。
“你想看照片吗?付舒那里有,余念和付潭齐躺在床上的照片,付潭齐压在她的身上,那个贱女人一脸满足,当时她叫得可欢了…”
“你给我闭嘴!”
顾垣城冷声怒吼,他缓了缓微滞的神色,声音却越来越低了,“我以为你是个懂分寸的女人。”
“分寸?分寸值几个钱?余念她…懂分寸吗?”
“余念,比你想象的要懂分寸很多,至少,她只会在我允许的范围内无法无天。”
一句话,好像已经将石娉婷后面的千言万语堵了回去。
她笑笑,没有了浓妆的加持,这张脸看出了老。
都说女人显老的第一步就是眼角的皱纹,她已经长了,若是在这个地方再待下去,或许会长得更多。
“好,我懂了。”
石娉婷叹了口气,艰涩的吞了吞口水。
她摁了桌子上的铃,向警官要了杯水。
倒不是真的口渴,只是在这屋子里和顾垣城面对面坐着,他整个人的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分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
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昨夜,她分明已经想好台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