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刚刚通电话,顾垣城对她的态度那样淡漠,吞吞吐吐。
原来是余念在他的身边。
恨意缭绕,几乎侵蚀了她的骨髓。
今天的余念,身上只穿了件简单的黑色礼物,没有繁复的装饰,好像她选衣服一直如此。
不过分明艳,颜色不出格也低调,身上的珠宝更是,毫无火彩。
而敢在这样的场合穿成这样的女人,都是有资本的,她的脸便是资本,艳压在场的每一个女人。
石娉婷捏着手机的手指头微微动了动。
纤细的手指头划过边框,似乎在筹谋着些什么。
余念脖子上的伤已经看不见了,当然,或许顾垣城也不知道她受了伤。
否则…依着那个男人的性子,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石娉婷又偷偷的转过头去瞄了眼,好像只要顾垣城坐在那,她就会有些失控。
顾垣城不知道在对余念说着什么,他的眉头紧锁,大手紧紧握着余念的手,生怕她跑了似的。
她陪着顾垣城那么多年,帮他照顾他的母亲。
而哪怕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也不见他如此珍视过她,他甚至不允许她碰他。
原来这个世界,总有那么多事不够公平。
阴云在石娉婷的心中越扩越大,有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
或许,顾伯母说的是对的,有的人既然已经死了,就不必再活。
与此同时,拍卖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和坚定中心的工作人员纷纷上台,大家的注意力也终于集中在这些拍品上。
第一件拍品,一台水晶灯。
这屋子里的光线太强,顾垣城的眼睛没过一会儿便不舒服了。
他摘了眼镜,将脑袋靠在余念的肩膀上甚至将脸
埋在她乌黑的发丝间。
而不过这么一个简单的小动作,余念便心软了,她直挺挺的坐着不敢动,由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她演着这缱绻情深的戏码。
“海恩娜原本就是华远博物馆的东西,重建华远,是不是要把这幅画也重新挂回去,包括三希厅?”
顾垣城埋在余念的脖颈间淡问,鼻音很重,不似平常那般的冷静自持。
“不必,你应该知道的,我很讨厌这幅画,也讨厌画里的人。”
“有多讨厌?”
顾垣城这问题当然是玩味的。
他怎么会不清楚姜年和余念之间的恩恩怨怨呢,他很清楚的知道,可他也想要问,想要探探余念的底。
“非常非常讨厌,从她和我哥哥纠缠的时候就讨厌,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害死我父母的,也有她。”
余念说得斩钉截铁,沉着眉心,淡淡道。
“所以一会儿,你不需要竞拍这幅画,我也不需要用这幅画去引谁出来。”
“你哥哥已经走了一阵子了,你就不担心?”
顾垣城总算是坐了起来,慢条斯理的将眼镜带了回去。
“我以为,你会很担心余还。”
“呵…你以为我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傻子吗?他身边还有大鹤,不会有事的。”
“…”
顾垣城便不再说话,甚至不再多做解释,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并肩坐着,再次美成了一道风景。
海恩娜是在顾家失窃的。
与海恩娜一同失窃的,还有顾垣城和余念的离婚证。
那时候,余念刚死。
在顾垣城亲眼目睹了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生孩子而死的画面后,他一蹶不振,几乎崩溃。
余念留下的东西,包括他放在顾家的东西,都没有留意。
那时候,住在顾家大宅的只有他的母亲和一票佣人。
只是那离婚证没的蹊跷,没过几天又出现在原位了,海恩娜那幅画,却是彻彻底底的丢了。
顾垣城原本并不想再找,余念都不再了,再找这
些东西没有意义。
直到后来,他发现他的母亲经常和一个人通电话,每次通话时间都很长,神神秘秘。
他才不得不将这些都抛在脑后的事情想起来。
也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些事情的连通性,生怕错过一点一滴的线索,也生怕错过所有他原本该留意的事。
阿京被绑架,断指,甚至顾垣熙出事…
顾垣城都有一个怀疑的对象。
只是那份怀疑他不敢坐实,或许会牵连上他的母亲。
“念念,这些年来,我累了,如今的很多事便只想着速战速决,用最短的时间达到最好的效果。”
余念并没有理会顾垣城这句话,她甚至对他说的话不置可否。
累得又岂止顾垣城一个?
“这场拍卖会的主办方有鼎信,想要查到这幅画的来源易如反掌,你何必要把它拿到公众场合上来?只为了让人关注到它吗?要名正言顺的告诉所有人,这幅画在你手里?”
“不…你且看着吧,事情哪里会有这么简单。”
海恩娜是第五个被推上来的。
这种拍卖会上出现的画作原本就不是紧俏的东西,比不上珠宝玉器的价值,能欣赏它的人也很少。
它原本是展览在余家博物馆,后来失窃,再后来…短暂出现在穆家的画廊里,最后销声匿迹。
这样波折的产物,并没有人会过多关注的。
可偏偏,事与愿违。
“五百万起拍。”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付潭齐便举了派。
“六百万!”
话音落,他便转头看过来。
那目光若有所思,似乎有光亮在闪动着,看得余念汗毛直立。
他看不明白付潭齐这目光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