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了拖鼻梁上的老花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刚刚董事长转身的瞬间,他看到了那向来淡漠的脸上,多了一抹几不可查的…淡笑。
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满满宠溺又想要逗弄的模样。
顾垣城在大宅里行走,基本上是不需要人来扶的。
他能记得每条路,走几步能摸到哪面墙,再走几步可以走到电梯前。
除了动作很慢之外,和正常人没两样。
摁了电梯上楼,回到他的房间。
他让吴伯将那丫头安顿在他的房里,本以为她会赌气回房间来,可奇怪的是,她没有。
那这丫头能跑哪里去呢?
顾垣城沿着走廊缓缓向前,走到了顾硕的卧室门口。
大手探上去,却并没有摸到门把手,又往前探了探,指尖触到了门板。
想必,这门是开着的,虚掩。
顾垣城赶忙退到了墙边,生怕门里的人看到他。
周遭雅雀无声,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他猜,那个丫头在阿硕的房间,可又不敢确定,只能这样安安静静的立着,合着眼睛去感受门里的一切风吹草动。
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眼睛的不方便让顾垣城觉得焦急、忐忑、失望。
如果现在他能看见该多好,那他就能知道,那个丫头是不是在阿硕的房间里,也能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是不是一脸慈爱的看着她的儿子。
这令人窒息的一片静谧持续了好久…顾垣城甚至认为,或许是他的感觉出了错,余念压根不在阿硕的
房间里。
叹气,双手插进裤兜里,抬腿要走。
却忽然间听到了女人低低的啜泣,他往门口挪了挪步子,那声音却愈发的明显、清晰。
他没听错,确实是余念在哭。
只是声音低低的,呜呜咽咽,像崩开了弦,似乎是怕吵醒了孩子,一直用手堵着嘴巴。
余念的哭声很压抑,而那压抑的哭声就像刀子似的割着顾垣城的心脏,她哭一声,他疼一下,她抽一下鼻子,他又疼了一下…直到他那原本就满是疮痍的心脏被凌迟得彻底。
顾垣城始终没有进那房间一步,他知道这个时候,她的失态一定不想让他瞧见,他会给她时间…对待余念,他必须讲究战术。
那哭声渐渐微弱,渐渐平静,顾垣城转身离开,回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