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喝了粥,顾垣城便不再被半乌之毒折磨,不那么虚弱了。
只是他的身体依旧不好,常常会头疼,视力也越来越差。
但出人意料的是,顾垣城并不排斥棉兰的生活,相反,他过得自得其乐,潇洒自在。
那人精神好一些的时候,会在院子里做些简单的运动,常做的便是俯卧撑,脱了上衣露出一身健硕的
肌肉,惹得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下人们常常去扒墙头。
运动过后,他就会去洗澡。
然后坐在廊檐下看书,或是简单收拾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他并不厌倦这样的日子,粗茶淡饭,没有任何娱乐设备,每天能陪他消磨时光的,只有他自己。
或许从某种角度来看,顾垣城是喜欢这种日子的。
因为这是和余念靠得最近的日子,近到生活在同一间宅子里。
否则,依着他的身手,门口那几个守卫都是摆设,他想逃出来自然随时都可以。
这人的生活作息很规律,早上七点起床,晚上十点准时上床,就像是个僧人。
大夫帮顾垣城看过情况。
他头部的肿瘤并不属于恶性的,开颅手术虽然有一定的危险,但依着这人的财力和地位,自然找得到
最好的外科医生执刀,那么他会安然无恙的。
只是,那肿瘤压迫了他的视觉神经,他的视力越来越差。
为了延缓肿瘤的增长,顾垣城的饮食彻底断了糖分,虽然没有特意吃药,却也通过食疗的方法在控制着他的病情。
只是…手术迫在眉睫,必须赶快让他离开这个地方。
余念原本拜托年叔去联络顾垣彻,大夫便告诉他,不用舍近求远了,她家兄长已经替她做好了安排,没几日的功夫,顾垣彻便会回到棉兰了。
一切安排大概都已经妥帖,顾垣城很快便该走了,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余念的生活里。
那一日,天气很好,只是热。
顾垣城一大早并没有出来锻炼,他甚至没有按照他规律的作息起床。
这是两周来,余念第一次走进南苑。
她的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她已经能清楚的感
受到些微的胎动了,就连她的孩子也知道他即将见到他的父亲,所以比任何时候都要兴奋,在她的肚子里折腾得格外欢腾。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她和她的孩子此生最后一次见到顾垣城了。
余念说不清自己心头的感触,只是酸涩,或许那感觉比简单的酸涩更让她难受。
绝望到了尽头,便不再绝望了吧。
余念跨过门槛,轻轻走进了卧室。
这原本就是她的房间,一切的一切倒也熟悉。
顾垣城平静的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
昨天给他的晚饭里,余念让大夫加了安神沉眠又对顾垣城身体不会有影响的药。
他这一觉会睡很久,最少二十四个小时,而在这二十四小时里,顾垣彻会来接他回家。
如此,一切的一切便终于可以了结。
从今往后,他们所有人都不会再经受折磨了。
她和顾垣城,也都可以回到他们各自的生活轨道
里,平静度日。
从此往后,再没有冤冤相报,所有的折磨和报复,都将用他们两个人的和平分手画上圆满的句号。
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