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哭着说,她双手并用的托住了姜澜的手,不停的抽噎着鼻子,“谢存,你昨天提到的那个男人,他不仅杀了星星,他也开车将顾垣城的弟弟撞成了植物人!”
“那又如何!那是谢存的错,又不是大哥撞了顾垣城的弟弟!冤有头债有主!”
“好啊,冤有头债有主,那为什么谢存杀了星星,你要把那笔账记在姜年头上呢?顾家可不知道姜年和我哥的差别,他们也不知道谢存是姜年的人,他们只知道,我哥哥就是鬼爷,鬼爷的亲信差点杀死了顾垣熙!每个人都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因为那就是事实。事实就是…顾家和余家之间,互相亏欠着不知道多少条人命,你觉得这样的我和顾垣城,还能在一起吗?我们都能把那些事情视若无睹吗?我看着他,会想到我的哥哥们被绑架都和他父亲有关,我家出事,我父母惨死都是因为他的父亲。他看着我,也会想到他那植物人的弟弟都和我哥哥有关。我们谁都痛
快不了,谁都不能当那些事情没发生过,我们早晚都会相看生厌的!”
好了,余念说的话,让姜澜无法反驳,他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支支吾吾的抓着头发,就像个孩子般窘迫。
或许是因为,他这辈子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被人控制吧,能让他自己拿主意的事情少之又少,所以不会陷入余念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给你,擦擦鼻涕,都快流嘴里去了。”
姜澜将自己一直攥着的纸塞进了余念的手里,抚摸着自己的寸头一脸的憋屈。
好吧,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余念了。
早知道,他便不该招惹她,也不该缠着她说这么多话,是他大意了。
偏偏余念的哭声滔天,没完没了,让他不知所措。
“哎呦喂,真不知道顾垣城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只会哭哭啼啼的臭丫头!别哭啦!你是因为怀孕了才这么爱哭吗?要是因为荷尔蒙分泌异样的缘故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说话呀!”
余念就这样哭着走了,姜澜烦躁的怒捶了那沙包几下,才惊然恍悟,原来有一个妹妹也不是天底下最得意的事。
那一天,余念回房间哭了好久。
谁都不知道她在哭些什么。
阿京又是比划又是的打字的提醒她要注意胎教,奈何那个女孩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径自放声大哭。
后来,阿京便不再拦着她了。
这个世界上的事,苦涩的太多,若是哭一哭便能让自己舒坦,那也算是件好事。
阿京能做的便只有陪着她,还有的,便是为她做上一杯蜜桃气泡水,加超级多水蜜桃果粒的那种。
余念哭着喝了两口,却又说嘴里是苦的,喝不下去了。
到了下午,她这闹闹腾腾一早晨的事情终于传到了鬼爷那里。
那是个阴沉沉的天气,鬼爷来这南苑自也不费力。
他进门前,特意在门口沉了一会儿,听着余念的哭声便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
他的妹妹跟着她,大概流了这辈子全部眼泪吧。
至少那些年在顾家,有顾垣城在她身边,那是她最开心得意的日子。
每当这个时候,余还便会后悔让余念跟着自己来了棉兰。
余念哭着,可是除了大夫和余还他自己,谁也不
知道,今天这一大早,他到底经历过怎样彻头彻尾的绝望。
余还一进门,阿京便瞧见他了。
他让下人都呆在门外,自己转着轮椅进来。
不过昨日刚刚见过这个男人,今天下午又见,阿京却觉得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唇瓣透着无力的紫,没什么血色。
可这十几年来,余还的脸色大多难看,阿京自然也没有多想。
她快步走到那男人身后,帮他推起了轮椅。
余念似乎听到有人进门了,便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看他,委屈的抽抽搭搭。
“念念。”
他柔着声音唤着她,倒没有问旁的,只是关心她昨天被指甲割伤的地方到底有没有发炎。
棉兰天气湿热,伤口总是不容易好的。
余还牵起余念的手,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掌心,倒还好,伤口已经结痂了。
也对,这丫头身体健康,他总不该用自己的情况去衡量她的。
“早上你去了姜澜那儿?”
余还慢条斯理的问她,他的轮椅靠在了余念的床沿,他便正好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抚着余念的长发。
“那小子野惯了,说话做事总不过大脑,但血浓
于水,他对你自然不会有恶意。”
余还似乎听到阿京拿着遥控器关了空调的声音,他连忙转过头去看着阿京,只道,“别关了,念念怕热,帮我拿条毯子来吧。”
或许这个世界上,能够如此谨小慎微的关心他的,只有一个阿京了。
只有阿京才会如此体贴周到,条条件件,事事想着他。
余念终于从那呜咽的哭声里逃离,她抹了把眼泪,挪了挪身体,将脑袋趴在余还的腿上。
她小时候便常这样,遇到了些委屈的事情,便扑在自家哥哥的膝盖上哭上一场。
可如今,她的哥哥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
余念凑过去,似乎碰到了余还腿上老旧的伤,那人闷哼了一声,余念便立刻被吓得弹开,脸上的泪痕未干,却一脸震惊的问他,“你腿上的伤还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