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就到医院,你在那等我。”
“念念,顾教授怎么会出事呢?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啊…是因为外面下雪路太滑了吗?他的手受了伤,这些日子都不太方便,我应该帮他开车,送他回家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盛锦的哭声,呜呜咽咽。
余念知道顾垣熙是她心尖上的人,这个时候关心则乱,他所有的情况都会被盛锦拉到自己的身上。
除了‘别哭’两个字,她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安慰那个丫
头了。
电话里的哭声,阴暗的夜晚。
就连那雪地都不再美好了。
盛锦对余念说了很多话。
她说,如果顾垣熙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余念才发现这个女孩对顾垣熙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那时候,她总是嘲笑她畏首畏尾,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去表白,可那是多么深的喜欢啊,喜欢到不敢去表白,怕是有的话一说出口,就失去了全部。
这份爱,大概是到了极致的。
余念举着电话和顾垣城到了医院。
她在抢救室外看到了盛锦的身影,她的白袍上都是血,无力的蹲在走廊里,头发蓬乱,甚至连呼吸都艰涩困难。
医院的急救室,从来不会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而安静。
所有无常的世事,都在这里被放大了的无数倍。
急救室外的人大多都是哭着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
偶尔路过的几个医护工作者都是急匆匆的,他们看到了盛锦,也只当她和顾垣熙师徒情深。
拍拍她的肩膀说上几句安慰的话,便又急匆匆的去忙了。
顾垣城大概也看到了蜷缩在楼道里的女孩,他拍了拍余念让她过去,只是有条不紊的吩咐道,“我去前面vip室
看看我爸妈和老三,你去陪陪盛锦,我很快就过来找你。”
余念点了点头,便走到了盛锦的身边。
她也蹲下身,挂掉了自己手中的电话,又将那个女孩额手机拿过来,挂断。
她还没有开口说话,盛锦便扑进了她的怀里。
“念念。”
她的眼睛已经哭得像铃铛一样肿了,在这走廊中蹲了那么久,腿脚也都麻了,她不过一动弹,整个人便失去了重心跌坐在地上。
此时的盛医生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
穿着白袍的人大概总是冷静,偏偏此刻的盛锦,别说是冷静了,她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没有了。
她只是哭,大声的哭。
哭着、怕着,只希望老天爷能够听到她的哭声,放过顾垣熙一码。
“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他不会有事的!”
盛锦巴着余念的胳膊如此说道,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袍,整个人都变得毫无逻辑,“血,他浑身上下都是血!你知道么念念,每次见到伤成那样的病患过来,我们做医生的都会有自己的判断,那情况怕是很难闯过来了!所有前辈们都这么说!现在,各个科室的主任正在给顾垣熙做手术,他们出来的人都说,怕是不行了…他们为什么这么说?他们是不是没有尽全力!我想进去,他们又都不让,我不过是个实习医生,我没有资格!我为什么当时不再多用功一些,如果
我职位更高,我就能进去陪他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盛锦一边说一边将脑袋撞在身后的墙壁上,一下又一下。
余念再也憋不住自己的情绪,和盛锦一起嚎啕大哭。
“不是你的错,这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二哥不会有事的。”
余念如此说着,一字一句。
她像是在安慰盛锦,但更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两个女孩就这样相拥着跪在急诊室外面的走廊里。
阴郁、绝望…
这个春节,或许会成为他们永生永世无法磨灭的印记。
或许,有很多事,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顾垣城走进vip室的时候,屋子里静压压的。
顾父一脸茫然的垂着头,好似在一夕之间老了很多岁。
他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便抬头去看,在瞅见顾垣城的瞬间便捂着脸哭了起来。
“垣城…”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顾垣城是顾家的顶梁柱,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来,而后,便可以各自溃不成军。
顾父哭了,顾垣彻也站在窗前落泪。
顾母受的刺激最大,在顾垣城来之前已经哭闹了好一阵子,被大夫摁在这里,输了镇定安眠的药液。
只有用上这些手段才能让她安静一会儿,好好睡一觉。
“爸,您别担心,老二会没事的。”
顾垣城走到了顾博澜的面前,他蹲下身,恰好能和那坐在沙发上的老人平视。
他们父子之间,很少有这样情浓真挚的时刻。
他苦笑,伸出手,握住了自家父亲的大手,好像所有人都慌乱了,即使这样,他也依旧能保持着理智和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