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怒
殷赫这一趟外出去了足足有十日的功夫。
小暑节气这天黎明前,他带着浓重的露气回到了天都城。
十安策马而来,恭声询问:“主子,先回府还是先进宫述职?”这个点,距离早朝还有一个多时辰,足够主子回去看青禾一眼。
十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他看得出来,这些天,主子十分想念青禾。那伙匪徒也是倒霉,负隅顽抗耽误了些时间,害的主子估算好的回程日期生生延后,主子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是以,在量刑上,底下人很有眼色,按照最严格的律法来执行。
再有十几米有个路口,左是回延兴街的路,往右是进宫的方向。
殷赫略一迟疑,沉声道:“先进宫。”虽然心里想得要命,但理智告诉殷赫,眼下公务要紧。
只是,殷赫怎么也没料到,就他外出的短短十日光景,自己家中依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延兴街这头的院子里,青禾早早醒了过来,梳洗过后,一个人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发
呆。
甜杏这几天浅眠,一听到动静,立刻起身来看。
看到她家大小姐衣衫单薄地一个人静坐院中,朦胧的天幕下,是那么的柔弱凄凉,甜杏鼻端一酸,眼眶蓦然红了。
回屋取了外裳出来,甜杏给青禾披在身上,
“大小姐,你别难过,咱们等姑爷回来,我相信姑爷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青禾抬手按住甜杏搁在她肩上的手,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他要给我什么说法?我要什么说法?不重要了。”
事实已经如此,再不能回头。
“大小姐,你想哭就哭吧,甜杏陪着你!”甜杏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寂寥的清晨斗生凉意。
青禾肩膀瑟缩两下,紧了紧身上的外裳。
“傻丫头,哭什么,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说到底,咱们应该高兴的,替他高兴。”
甜杏更难过了:“大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明明那么难过,为何还要忍着?”
难过?她难过吗?青禾忽然有些迷茫。
“甜杏,不可胡言乱语,这话叫旁人听了去,又该嚼舌根了。”青禾软声提醒。
甜杏气不过,扬声道:“总之,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心里明白甜杏是真心为她好,但是,有些事,还真不是意气用事的,所以,青禾不得不正色严令道:“甜杏,你记住,这个家姓殷,不姓许!我是他的妻子,有些事,即便再不愿意,也只有接纳,甚至还要帮他周全,你可明白?那些话,不许再说!否则,你立刻收拾东西回灵山县去!”
甜杏跺跺脚,脸上愤愤不平,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殷赫回来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偏厅这里,青禾正在跟陆云洛母子用早膳。
“这粥可还吃的习惯?若是不合胃口,就跟厨房说,你现在还要照顾孩子,身子得仔细些。”青禾帮陆云洛舀了一碗粥推过去,脸上是她努力维持住的端庄笑容。
陆云洛看上去有些害怕,连声道谢。
“姑爷回来了!”甜杏第一个看到门口出现的拿到颀长身影,情不自禁喊了一句。
在座众人纷纷昂首看去。
殷赫的脸色有些白,唇瓣紧抿,他的目光始终锁在青禾身上。
陆云洛吓得手足无措,不小心打翻了青禾刚给她盛的那碗滚烫的热粥。
青禾眼疾手快把碗挡了过去,幸好没撒到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