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寒心
院子里,藩篱下,夏氏坐在一旁,一手一个小摇篮,温声哄孩子,只听厨房门口大女儿笑吟吟地对她这处说话。
“水土湿气凝而为露,秋属金,金色白,白者露之色,而气始寒也。小满,小梅,今儿是二十节气中的白露,姐姐照着习俗给你们两个酿制白露酒,再埋入地里放上个十几年,等到小满娶妻,小梅嫁人之时再拿出来,这白露酒怕是要赶上程酒了!”
夏氏不免失笑:“你还知道程酒?”
青禾歪头,有些不开心,扬声控诉道:“娘,你小瞧我!”
“没有,不过你给娘说说,程酒是什么?”夏氏显然要考女儿。
青禾还真知道:“《水经注》有云:郴县有渌水,出县东侯公山西北,流而南屈注于耒,谓之程谁溪。郡置酒馆酿于山下,名曰‘程酒’,自此,程酒便一
直被奉为白露酒中的翘楚。”
“还真是知道,那你还大言不惭,你这白露酒,就是放上个三十年,也不好跟程酒相提并论吧。”
青禾才不这么觉得:“娘,虽然我这白露酒不能跟程酒一样成为传说,但却是真正能喝到的,比那只有虚名的程酒强多了!”
夏氏也不跟争辩,大女儿有着兴致,她不好打击,只说:“那你便多酿几坛,留一半埋藏时间长些,另一半咱们往后每年都能喝上一些。”
“这个主意好!”青禾粗粗算了算,她只怕要酿制三十坛才够。
有风穿过藩篱轻轻吹着,一想到下午要去陵水村,夏氏不免有些踌躇。
青禾自然知道她娘的心事,自从娘出了月子,这些天时常露出这样的神色,她问了爹,才知道个中缘由。她本想跟着一道去的,但夏氏没让,生怕她和舅舅再闹不愉快。
下午许瀚琪外出归来,手上还带了些果饼礼物。
“总不能空手去岳母家,不过这下还是得带着青禾。”不然,他们可没法腾出手抱孩子。
一听自己能去,青禾立刻洗了手过来,乖巧保证:“娘,您放心,我保证不捣乱,一定乖乖跟在你们身边,你让做什么才做什么,娘,您就让我去吧,求您了。”
夏氏低头,女儿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可怜兮兮的,她若是再拒绝,怕是要被人说狠心了。
“好,带你去,但你得保证听话。”
青禾小脑袋一个劲儿地点着,随后偷偷冲她爹比了个大拇指,果然一物降一物。
给两个孩子穿戴整齐,夫妇两一个抱着一个,青禾则负责拎东西,除了她爹带回来的两大包果饼,她自己还把省出来的果味糖包了一包,小虎肯定馋这个。
此时正是晌午过后,村人吃了饭,大多歇晌去了,他们一行进了陵水村,并未受到多大的瞩目。
夏家的屋舍算是整个陵水村最末流的,也就勉强能遮风挡雨,糊个日子摆了,这个家,在夏金贵染上赌
瘾后,日渐破落。
还没进屋,青禾就听到里头传来孩童的哭叫声。
“是小虎?”青禾看向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