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王仁百便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也定要同谋朝篡位的杨坚之流的乱臣贼子血战到底!刘大将军,你若是忘了你那勤王兵败被杀的父兄和被逆贼杨坚下令拉到闹市口斩掉了脑袋的父母妻儿和一众族人,你就只管畏战逃命去吧!”
“还有你们,王副将徐侍郎,王家徐家也被满门抄斩灭了三族,难不成这么短的时日你们便忘了惨死刀下的亲人,忘了那血海深仇吗?”
怒斥完的王仁百转而挥舞着突厥军中特有的弯刀,身先士卒,率领百余北周轻骑杀向“虎威十八骑”和硕明云旗,甚至怜、悯、殇和夜鹰等人,于王仁百,虽已认出了曾经保护大可汗摄图的怜和悯等人,然已对冷潇雨忌惮心重的他已将这些人列为同虎威十八骑一样的威胁了,宁杀勿纵。
“我刘秉什么时候畏战贪生怕死过!我北周的儿郎们,助纣为虐甘为逆贼杨坚走狗的‘虎威十八骑’就在眼前,杀了他们,随本大将军杀!”
原北周柱国大将军刘秉怒吼回应,转而指挥着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道中冲进战场的近千士卒杀向虎威十八骑。
此时,那三十多大内高手已被凌九霄和贺知远的人斩杀怠尽,结果一抬头,大批身着突厥兵戎装的原北周将士又杀了来,且是无差别攻击…
无论是凌九霄的暗卫头儿夜鹰、怜、悯、殇和殁等人还是贺知远的暗卫头儿硕明云旗和虎威十八骑,自不惧一战,甚至尚未杀得尽兴的他们浴一身铁血杀伐之气,目露兴奋,迎战而上…
此时,处于乱军厮杀中的冷天奴似全无感觉,眼里只看得见也只容得下宇文芳一人,顾不得心脉似寸断之痛的他紧紧搂着倒在怀的宇文芳,惊急大喊:
“芳儿,芳儿你不能睡,你睁开眼啊,睁开眼看看我…”
“芳儿,想想我们的儿子小猫儿,你舍得丢下小猫儿吗?小猫儿从会走路的那一日起就吵着要找
娘亲,你已经狠心丢下他一次了,你怎舍得丢下他第二次?”
紧抱着宇文芳的冷天奴嘶哑的声音满含恐惧更带了乞求的哽音,他生怕她这一闭眼,便是阴阳两隔,他想再次为宇文芳强输内力续命,然刚强撑着再度凝聚内力,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喷溅的血,滴落在宇文芳额头,令瞳子光星渐暗,神智渐已离魂,眼皮子沉重渐合的她眉宇轻拧,长长羽睫震颤着,似被风吹雨打的蝶在努力的苦苦求生挣扎…
在冷天奴不自知的含了绝望的破音声中,宇文芳竟又睁开了疲累至极的两眼,她定定的看着冷天奴,泪湿的杏眸里是深深的悲伤和不舍…
宇文芳指尖微动,似想抬手抚去冷天奴眼角的泪和唇边的血污,似想抚平他紧拢着的眉宇间的悲痛和哀伤,然却是有心无力,她苍白的唇瓣翕动着,孱弱缥缈的声音几低不可闻:
“天奴,我…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我好…后悔,机会在时…却没能…多陪你些时日…”
冷天奴已是泪流满面,因着痛苦而扭曲了的面容不自控的抽搐着,此时的他,双肩剧烈耸动,无声而泣,哭得像个讨爱不得陷入深深绝望中的孩子。
这样的冷天奴,令宇文芳心碎,两行清泪滑落,没入身下血染的土地,她努力保持着一丝清明,努力强撑着沉重欲阖的眼皮,只想再多看他一眼…
“天…奴,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小猫儿啊,”想到那个早慧的孩儿,宇文芳就心如刀割,水湿的泪瞳痴痴凝望着冷天奴,似透过他,看着那朝她笑得乖巧又灿烂的孩儿,“我的…小猫儿,娘亲…好…想你!”
娘亲多想再听你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唤一声“娘亲”啊!
你还那么小,娘亲如何放心得下啊!
眼底里的泪涌溢而出,映出宇文芳水湿瞳子里的慈爱和深深的懊悔,当年,她明明可以跟着天奴
走的,明明可以回头的,怎就如此冷酷,决绝的抛下了她的小猫儿…
不知何时,从伤重的雨晴和云儿身下爬出来的,浑身血染的宇文辉已走至近前。
之前严秉等隋朝大内高手们的杀戮令宇文辉见识了何为战场,眼睁睁着混战中的北周将士同虎威十八骑和等人的厮杀,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战争,战争是这般的惨烈残酷,漫天飙飞的鲜血,颗颗滚落的头颅,临死前恐惧的哀嚎,目之所及,皆是血流成河的累累尸首…
面色惨白却是神情麻木的宇文辉凭借着本能,木然的走向堂姐宇文芳,却看见曾经疼他救他护他,现下浑身浴血面若金纸的堂姐似乎就要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可却有太多不舍和牵挂羁绊着她的离去,她苦苦支撑着,咛嘱着:
“为了…报国恨…家仇,我害死了…太多太多…无辜之人,其实我…早就…后悔了…”她如今以命相偿,是不是也算是天理昭昭罪有应得?
“天奴,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小猫儿…和辉儿!还有…雨晴…云儿…”
曾经流光溢彩的杏眸,泪水濛濛,当最后一点光星将要泯灭时,耳边却是冷天奴嘶哑的吼声,声声泣血:
“芳儿,照顾好小猫儿和宇文辉是你的责任,你不能将你为母的责任,为姐的责任全都推给我!芳儿,你只顾念着小猫儿和宇文辉,甚至雨晴云儿,那我呢?我呢?难道你就对我毫无留恋和牵挂?”
“芳儿,不要再一次丢下我们父子,求求你,活下来,从此我们一家三口,还有宇文辉,一起隐居‘桃花城’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宇文芳失了焦的瞳子开始飘忽了,却仍努力的看向眼前这张泪流满面哭得绝望的面容,似呓语的声音几飘碎于空中:
“天奴,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能珍惜和握住曾经唾手可得的幸
福和美好…
对不起我再一次抛下了你们父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