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慢我一步!
当冷天奴从所在的“伏峰顶”峰腹中的洞穴赶去峰顶时,于霸道罡气所激起的飞石爆壁中正看见杀红了眼,理智全失的父亲冷潇雨和贺知远刀剑相向做同归于尽的最后一击。
显然,唇角溢血身上已伤痕累累的双方都没打算让对方活着离开“伏峰顶”。
显然,双方都使出了手段尽最大可能的提升了自身的战力,然旗鼓相当却不死不休不肯稍退的双方,只余战死一途!
“不——”
瞳子猛缩,瞬间煞白了脸色的冷天奴凄厉嘶吼,惊骇恐惧至极的他凌空而来,拼力欲阻止即将发生的惨烈。
奈何因疯狂运行内力致心脉陡然剧痛动作一滞的他还是慢了半步,拦不成,救不得,满目绝望又悲伤的冷天奴眼睁睁着双方手中那大杀四方碰着死沾着亡的森凛光寒的刀剑即将刺穿彼此身体…
欲与贺知远同归于尽的霎那间,余光瞥见惨白着张脸,不顾生死,硬生生破开刀剑迸射的罡气扑了来的冷天奴,冷潇雨火光电石闪念间,唇瓣轻勾,勾起一抹凉薄却又似解脱的笑意,险险刺入贺知远心口
的剑忽就被撒了手…
“噗——”贺知远手中刀则直直穿进冷潇雨前胸,刀身尽没,只余刀柄。
“当啷啷——”冷潇雨陡然撒了手的宝剑,无力的坠落在地,似英雄迟暮,其声哀哀。
眼睁睁着父亲被利刃贯穿,冷天奴骇住了,旋即,嘶哑的悲鸣响彻峰顶:“爹!爹——”
软了双腿的冷天奴跌倒在地,挣扎着却怎么都爬不起来,红了两眼的他直勾勾看着父亲,无助的向父亲的方向伸着手。
于冷天奴,虽惧父威,可内心深处依然是孺慕着父亲,他从未想过若泰山若磐石的父亲也会有倒下的一日,而当这一日来临时,他才突然发现,他根本无法承受更无法接受。
微低了眼帘,看着直没胸口的刀柄,冷潇雨身子微晃,缓缓抬头,看向紧紧握着刀柄,却因对他找死的举动而震惊到圆瞪了两眼的贺知远,牵了牵血染的唇瓣,放轻松了的声音几低不可闻:
“贺知远,承你成全,我就要去陪皎兮了,呵,你呀,这辈子,总是慢我一步!”
贺知远:“…”
冷潇雨慢慢转过目光,看向那放在不远处,却被刀气剑气刻意避开而完好无损的黑琉璃匣,因伤痛而脸部肌肉轻抽的脸上露出了个满足的笑容,唇瓣轻颤,喃喃着:
“皎兮,我来了!”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贺知远大怒,死死盯着唇边流露笑意,几要阖上那对儿光星渐失桃花眸的宿敌,咬牙切齿道:
“凌九霄,你想先我一步去陪袭雅,做梦!”
“临死还想着阴我一把,休想!”
“呵…”回应他的是凌九霄(冷潇雨)的一声讥诮呵笑,随着轻淡的笑声是嘴中汹汹涌溢而出的赤红鲜血,气若游丝的声音几消散于无形,“可惜,太迟了!”
末了,瞳子已失焦的凌九霄又深深看了眼冷天奴跌倒的方向,眼底深处滑过一抹不舍,一声轻叹无人知。
早已从先前不死不休的武斗中回归了理智,反应过来的贺知远这个气啊:
凌九霄太阴狠了,非但对别人狠,对他自个更狠!
儿子亲眼目睹凌九霄于最后一刻弃剑,而他却对凌九霄痛下杀手,儿子会怎么想,定是会恨上他的残酷无情!
凌九霄一死,死无对证,届时心有伤心愤怒的儿子会不会相信雪如(冬嫂)所说的他身世真相?会不会相信他贺知远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而凌九霄呢,非但阴了他,还打定了主意借他的手先行去陪袭雅,不行,他绝不能让凌九霄奸计得逞!
铁青着脸的贺知远抬手将软了身子的凌九霄放到地上,内力聚于指尖,迅即点上对方周身多处要穴,末了,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瓶,倒出里面药香浓郁色泽如血的一粒丹药,毫不客气的掐着凌九霄的下巴颏给他塞了进去,而后又以内力捋他咽喉,生生迫得濒死的凌九霄将那粒丹药咽入肚腹。
贺知远边恶狠狠动作着,边咬牙切齿道:
“凌九霄,本王不会成全你,更不会让你奸计得逞!”
“想死?没本王点头,就是黑白无常也休想将你带走!”
“可惜了世间仅存的这粒‘塑魂聚魄丹’,竟喂进了你的黑心肚肠!”
不知是气的还是因着心疼那粒丹药,贺知远五官都有些许的扭曲,手中动作却是不停,又扶起凌九霄的身子,在他身后盘膝而坐,双手抵住其后心,强输内力疗治。
已挣扎着爬起身,跌跌撞撞到了跟前的冷天奴眼见着怨气冲天的贺知远给父亲封穴止血灌下丹药,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拔出那把血染的玄钢宝刀,看着他给父亲输内力疗伤…
显然,贺知远在救父亲,冷天奴不敢擅动,生怕自个的莽撞令救人的贺知远分了心,半跪在地屏气凝神的他双瞳中的腥红稍退,不敢错眼的紧紧盯视着贺知远的动作。
冷天奴自是从霍不与嘴中听说过“冥医鬼门”所出的救命神药“塑魂聚魄丹”,‘冥医鬼门’所出的疗伤圣药“回生丹”已是深具奇效,然却是不及“塑魂聚魄丹”。
药培“塑魂聚魄丹”所需的多达百余种的药材各个稀世罕有,药培更是不易,“冥医鬼门”门主费了二十余年心血,也只药培成功一颗,不想,此救命神药竟在贺知远手中。
被贺知远强行喂下“塑魂聚魄丹”,又封穴止血,更强输内力保住心脉的凌九霄自濒死中清醒过来,心有不满的他艰难的睁开双眼,下意识的就想抗拒对方的施救。
“爹,求你,不要死!”
眼见父亲想挣扎摆脱贺知远的相救,冷天奴颤抖着唇瓣,千言万语,只说出一句,却是声音哽,满含乞求。
定定看着跪在跟前,颓了双肩,惨白着张脸泪满眶,布满血丝的双瞳直勾勾盯着他乞求他活下来的冷天奴时,凌九霄忽就心头一软,鼻子发酸眼眶微热的他默了默,终开了口,声音疲累又虚弱:
“天奴,我养你护你已二十余载,日后,也该轮到你生父作为你的倚仗了。”
冷天奴:“…”爹神智不清开始说糊话了。
先前武斗之时打得天翻地覆内伤亦不轻的贺知远此刻又因着耗费内力为凌九霄疗伤,亦已是强弩之末,内息不稳喘息声重的他突然听到凌九霄毫无征兆的就揭露了真相,深感难以置信的他,脱口而出:
“凌九霄,生死之战你故意弃剑,不就是想让天官因你之死而恨上了我,或许,你更想来个死无对证吧!届时因你之死而伤心的天官根本不会相信我所说,他不认我这个生父,不正是你所希望的么,这么多年你欺骗我儿认贼作父,现下却又突然主动挑明了真相,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于贺知远,他心中想像了无数父子相认的情景,可独独不是这种,而本能的,对于宿敌凌九霄出乎意料的做法心生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