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来得太突然
盯着手中官府所出具的证明身份名籍的文书和官凭路引,以及两张银票,张尤猛抬头,紧紧瞪视着坐在上首的宇文芳,失声道:
“公主,你这是何意?”
“大可汗不日便会下令撤军,”宇文芳神色不着喜怒,浅声淡淡,“张画师,你也不必回返突厥了,便留在中原故里,安生度日去吧。”
张尤已在摄图那里挂了名,回到突厥也是个死,不若放他一条生路,突厥撤军日,便是放他自由时。
换了个身份,不至让有心人怀疑他是她有意放在中原的细作,有银子傍身,也可让这书生气的画师能够衣食无忧。
宇文芳不知自个为何会如此善待张尤,或许,是敬他那日表现出来的飞蛾扑火般的孤勇
吧。
“撤军?”张尤一怔,似难以置信,大瞪着两眼的他抖着干涩起皮的唇瓣,“公主您是说突厥要撤军了?”
深深看了眼激动的失了态的张尤,宇文芳无言点头。
“公主,公主您终于想通了!”张尤单薄的小身板因激动而颤抖,两眼又迸射出光彩的他欣喜不已,禁不住抬手深施一礼,声音含了丝哽咽,“您终于肯劝说沙钵略大可汗退兵了,您终于肯以天下苍生为重,摈弃一己之私,放下屠刀,不再助纣为虐涂炭生灵,这实是天下之幸,百姓之幸啊!”
宇文芳默了默:
一己之私,手握屠刀助纣为虐涂炭生灵,他其实是在骂她的吧!
“张尤,你以为狼会吐出已到嘴的食物吗?”
张尤:“…”什么意思?
宇文芳看着一脸不解的张尤,心有喟叹:这酸儒,还是太天真了些!
“你太高看本公主了,”宇文芳幽幽道,“大可汗之所以会撤军,不过是形势比人强罢了!”
张尤被困囚的这些日子,消息不通,自是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冷潇雨认出了摄图所中的毒疫,亦意识到乃霍不与所为,可他却无药可解,原因无它,此毒疫霸道诡异,堪比颠木香阴毒,都是无解之毒,便是冷潇雨都无可奈何。
其实以冷潇雨的医术,可以试着药培毒药,以毒攻毒,可一时之间哪里找得到所急需的珍稀药材。
虽说冷潇雨以深厚内力强行逼毒保住了摄图的性命,可摄图却也元气大伤,需得将养段时日,且,冷潇雨肯出手救摄图,却绝不会耗费
一丝一毫的内力救那些突厥兵…
大喀木从冷潇雨嘴中得知情况严重,煞有其事的做了场祭祀后,立时便请大可汗下令将所有出现病症的士卒给远远的圈禁隔离了起来,死去的士卒或埋或远远的丢弃,也是这二人动作迅速,如此,才算止住了这恐怖毒疫在军中的漫延…
虽大喀木有心压下消息,然纸包不住火,得知足足三千多名兄弟或病死或被大可汗下令丢弃等死,突厥军中已是人心惶惶,弥漫着的恐惧氛围令士气大丧…
加之“达头可汗”撤军和王庭被铁勒部偷袭,便是摄图心有不甘,也只得无奈退兵,更遑论一直坚守防线打得保守的“安定县”的隋军这几日如同打了鸡血般,日日跑来阵前叫战,更有拼死一战的态势,突厥退兵,已是无可奈何之事…
“多说无益,”宇文芳懒怠再对张尤多
解释什么,睨了他一眼,只道,“张尤,你既是死里逃生,便该庆幸才是,日后谨言慎行,才能活得长久些。”
命人将张尤带了下去后,宇文芳转而看向雨晴、云儿、冬儿和离忧,目光从她们的脸上逐一扫过,眼底里各色情绪闪过,其中更有一抹深深不舍和担忧,片刻,敛了情绪的她温声道:
“这次实是个好时机,我借口怀疑你们染了毒疫,将你们留下。因着这毒疫,大可汗已成惊弓之鸟,必不会起疑…”
非旦不会起疑,还巴不得留下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让她们将毒疫传染给隋朝军民呐。
宇文芳眼眶生热,却是弯唇扯出一抹笑容:“同张尤一般,你们也各自好生度日去吧,自此,不必再跟着我宇文芳担惊受怕,更不需再受良心煎熬夜夜噩梦缠身。”
“你们几个的名籍文书还有日后所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