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她!
似鬼哭狼嚎的叽哩哇啦声中,乌压压的突厥兵冲进了院落。
显然,破城的突厥军已是得意又猖狂,虽漠河城主将和郡守双双弃城逃了,可守城的将士中亦不乏铁血忠勇悍不畏死的将士,如此,虽破城速度甚快,可突厥军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杀红了眼的突厥军岂肯善罢干休,铁骑入城是逢人就杀,遇喘气的就砍。
因对嗜血的狂热而面目狰狞红了眼珠子的突厥兵一见对过冲出来十几个活人,且挡在前的是八九个手持刀剑杀气腾腾的精壮汉子,似感受到这些人冲天的愤怒和杀意,又似懒怠再费力砍杀,为首的突厥都尉咧嘴狞笑一声,一挥手,身后的弓箭手立时射下了一阵箭雨…
“咣当——”
小小的药箱跌落在地,发出沉闷声响。
秋娘容颜尽毁又不良于声,此时此刻,因恐惧骇然而两眼圆瞪几近凸努的她双目直勾勾盯向女儿池安儿,她猛挣脱开丈夫长臂的禁锢环护,抛下药箱,直扑向自个的女儿,双臂呈伸展状的她似要将吓呆了的女儿护在怀中。
“秋娘!安儿——”池游医惊恐大喊,凄厉的声音几成破音。
不及池游医抢上前护住妻女,箭雨已至。
挡在这一家三口前面的六名“千武使”和掌柜的外加两跑堂的似一面厚朴沉重的墙拼力为身后的人争取一线生机,他们都是高来高去的江湖人,若要抽身而逃并非难事,可此时,却迎难而上,刀剑飞舞击挡着汹汹而至的箭矢…
第一轮箭雨后,为首的突厥都尉不由神色怔,想像中的一团团血肉模糊的“刺猬”没有出现,虽八九个精壮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挂了彩插着几支中箭矢,可却仍挺立在前。
若非自保之际更要挡住袭向一家三口的箭雨,“千武使”们不至于分心被伤…
“快护着人走!”
掌柜的大吼一声,猛拔掉腿上的箭矢,一马当先持刀冲向为首的突厥都尉,随着掌柜的动作,腿上血洞鲜血流,地上,溅落了一溜的血花。
“给我杀!”两眼珠子锃亮,似遇到可心的猎物般兴奋不已的突厥都尉狞笑着,亦挥舞着染血的两把弯刀冲了来。
整个院落已成了狩猎场,四周尽是乌压压欲刮分猎物的突厥兵,六名身上挂了彩的“千武使”想护着一家三口冲出去已是不能,如此,那便杀吧,总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已扑上前,双臂呈保护状紧紧护着妻女的池游医心内懊悔不已,早知如此,他就该药培碰着死沾着亡的剧毒药粉药沫,如此,是不是就能襄助掌柜的他们,就能为妻女搏出一线生机?
他悔啊,明明自个儿是“冥医鬼门”门主的关门弟子,深得师傅药万枝的真传,却因当年的师门剧变,不敢露出一丁点儿的师门痕迹,甚至不敢配制既可杀人亦可救人的毒药毒物…
蚁多咬死象,便是“千武使”和掌柜的再能战,可总有力竭时,更遑论听到激烈的打斗厮杀声,更多的突厥兵又冲了来。
又冲进来的突厥兵虽也加入了战事,可显然,他们无意杀人,只想尽快将人砍伤制住,可短兵相接意味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很快,新加入的突厥兵也毫无犹豫的下了杀手。
池安儿眼睁睁着掌柜的宰杀了二十几名突厥兵,眼见着似浴血而出的掌柜的削掉了为首突厥都尉的右臂,
自个儿终也倒在了乱刀下…
“掌柜的!”拼死将掌柜的拖出乱刀下的两“跑堂”的小二也倒了下去,死时尤大瞪着两眼死死怒瞪突厥兵,似想记住他们的模样,便是化作鬼也要来清算,将他们拖下地狱…
被杀散了的几个“千武使”拼死护在中间的池安儿惨白着张小脸儿,默默扭过脸,不忍再看那几张前一刻还是鲜活的面容,她紧咬的唇瓣鲜血滴落,泪珠涌溢的双眸迸发出愤怒,因这愤怒而抖成了风中叶的她颤抖着手摸向腰间,几枚银针已然在指尖,可她却找不到机会弄死这一窝窝杀人不眨眼的突厥恶魔。
池游医护着妻女的手臂已有如千斤重,他的脚步越来越沉,却是紧定不移的以身为盾护住妻女,随着开路的“千武使”一步步挪移着…
当又一名伤痕累累浑身血染的“千武使”倒在池安儿的眼前,池安儿顾不得其它,立时蹲身按住他胸前喷血的伤口,刚要以针封穴,“千武使”细若游丝的声音传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