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水光在雨晴双瞳中流转,双瞳已是黯然神伤:南宫一族,只活下她一个,便是她南宫飞燕,
当年受赵王府庇护时就已抹去了原有身份,于官府记载中,南宫离这一支,算是彻底绝了后。
全无了心思的雨晴没注意到身边的离忧同她一般也是变了脸色,离忧目露恍惚,似哭似笑,似难以置信又似悲喜交加:
宜阳郡守霍清鹤!
父亲!
一声含泪哀泣于心间呼唤着。
离忧,真名霍玉姝,抄家灭族后被罚没官办乐坊的她只被称为离忧,漠河城被冒乌顿汗王暌息王子掳到突厥,想来,在官府的记载上,她这个被突厥人掳走的罪奴霍玉姝也已是个死人了,霍氏满门也算是绝了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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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捧着两小坛“西凤美酿”的雨晴和离忧默默无语的走在回返的路上,身后是额都的几个亲卫,亦各自捧着许多稀罕的中原宴客的物什。
一路上,各有心事的雨晴和离忧没有说话,
只静静的走着。
两人颇有默契,谁都未再提及吉尔桑托所说,只暗自打定主意再私下去找这人,细细打听相关之事,既然这人想冒充亲缘图谋财资,想来没少研究各罹难的官员。
于雨晴,对北周宇文皇族恨之入骨,无论是灭她满门的武帝,还是将她的救命恩人宇文芳打发来突厥和亲的宣帝,可亦对隋朝杨坚没有好感,毕竟杨坚诛杀的是于她有恩的赵王府的始作俑者。
可如今,竟是杨坚为她南宫一族翻了案洗了冤,雨晴对杨坚的厌恶和痛恨,忽就淡了许多,甚至心生了矛盾。
于离忧,同雨晴的矛盾心思一般,若是没有千金公主宇文芳当日坚定的维护和强硬的态度,只怕她早已被冒乌顿强要了去死在了他的身下,杨坚对霍氏一族有恩,可宇文芳亦对她有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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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丽的毡房里,宇文芳轻抚着酒坛上那封
有“醉仙居”标记的泥封纸贴,艳明如玉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怀念色,幽幽道:
“醉仙居所出的‘西凤美酿’酒香延绵,入喉更是醇厚甘凛令人回味无穷,可因所出太少,便是高官显贵也往往求而不得,不想,今日竟…雨晴,你眼睛怎红了,可是哭过了?”
见公主注意到她的异样,雨晴心头一颤,忙强笑道:“公主,雨晴无事,不过是方才回来时沙子迷了眼,又痒又痛的,竟给搓红了眼。”
离忧下意识避过了宇文芳看来的目光,她的眼睛也泛了红丝,刚一逃避公主看过来的视线,就觉不对,忙抬头道:“公主,这草原上的风沙就是厉害的紧,吹得奴婢也险迷了眼呢。”
“公主,您的甲胄匠人们已做好,您看可是合眼合身?”费力的亲捧着甲胄的云儿进了来,因出了大力捧着沉重甲胄,小脸儿都泛了红,额头上沁出亮晶晶的汗来。
当沙钵略大可汗摄图进得毡房时,不觉惊艳
了双眼,直勾勾盯向盔甲在身,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宇文芳。
众人身后,离忧不觉倒退了一步,小脸儿泛了白,心跳如擂:公主这是要亲披战甲上战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