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
冷天奴忽目光微动,若有若无的扫了眼某个半人高杂草丛生的角落,他知那里躲着个人,且还是个毫无内力的普通人。
显然,那人极为紧张,虽小心翼翼的不露马脚,可那紧张呼吸声,却逃不过他的耳力。
冷天奴没有点破,这没有烟火气,破败不堪的“落府”里有乞丐栖身也不足为奇。
“天奴哥哥——”
凝佳忽惊叫一声,眼睁睁着一缕鲜血又从冷天奴唇边滑落而下。
“别慌,我没事。”冷天奴强撑着站直了身,抬手抹去唇边的血渍,缓步而行,一路走来,环视着这坐三进的府宅,心道:
这坐府宅的主人应是地位不低,虽府宅已荒废,可从布局上来看,这府宅的主人非富则贵。
然当目光落在偌大的演武场和高大的较武台
,以及分列左右的几排锈迹斑斑的兵器架时,脚步一顿,若有所思道:“原来这主家竟是位朝廷武将!”
北周对铁器管制甚严,甚至打铁铺子都要登记造册,时时有官府差人上门查看打制的菜刀锄头等的去向,敢堂而皇之有演武场和较武所用的置放各色兵器的兵器架,不作它想,当是武将之家。
紧跟在冷天奴身旁,好奇东张西望着的凝佳闻言,疑惑道:
“天奴哥哥,这里面好荒凉,杂草都没膝了,一看就知多年没人来打理过,难不成那武将调去了别处,这里便白白的给荒废了?”
“这也不对呀,即便这处是那武将的私宅,他人调去了别处,也总要留几个下仆守着这府宅的啊!除非…”除非这府宅的主人遭到了不测,树倒猢狲散,这处无人打理的府宅就此荒废如斯。
凝佳只猜对了几分,其实并非没有人打这荒废的府宅主意,实是这府宅的主人死的太过惨烈,传其亡魂怨念太重不肯往生,夜夜徘徊在此,若有擅闯
者,定会被怨气冲天的煞气死气缠上,不是死就是疯,如此,在死伤了几个不信邪的擅闯者后,这坐府宅就彻底成了“鬼宅”,再也无人敢涉足。
一路走来,待站在乌头檐的小祠堂里,看着神龛内那供奉着的乌木牌位,凝佳只觉心里发毛浑身凉嗖嗖的,只想赶快抽身而退。
倒是冷天奴,缓步上前,凝目看向那经长年累月擦拭已泛了油光的乌木牌位,上书:镇边将军落起之灵位。
落起?
原漠河城镇边将军落起!
冷天奴目光微凝,心头倏就一震。
他听说过这位原镇边将军落起,这位曾经镇守“漠河城”的落将军,多年前在同突厥的一场残酷战事中战死,被马踏成泥,尸骨无存。
其女落袭雅一身素白缟衣,一人一骑,只身去往血染黄沙的战场欲为亡父收敛尸骨,却撞上去而复返的突厥兵,危急时刻,被率军赶往漠河城外驰援
的贺知远所救,之后,被传有龙阳之好的贺知远却深深倾慕于落袭雅,娶其为妻。
正是这位落起将军的独女落袭雅,贺知远深爱的妻子,最后被他的父亲冷潇雨抛入烈火,烧骨成灰。
落起是孤儿,爱妻早逝,自个又战死沙场,且还只生有独女落袭雅,落袭雅死后,落家再无一人。
难怪偌大的落府竟已凋敝至此,就是不知为何贺知远不涉足此地,否则何至荒凉至此,想来,是贺知远不愿故地重游,触景伤怀吧…
凝视着那漆黑冰冷的牌位,冷天奴闭眼,无言长叹,末了,缓缓弯了双膝跪倒在地,向落起的灵位行跪拜大礼,他尊敬战死沙场的落将军,亦愧疚于死在父亲手上的落袭雅,更难过于那个随着落袭雅一同被烧骨成灰的无辜婴儿…
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影一步步走了进来,她盯着行叩头大礼的冷天奴,良久,又怔怔看向神龛内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