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醉人人自醉
内帐,雨晴将取御赐贡酒时被突然现身的黑衣蒙面人所挟一事向宇文芳详说一番,末了,清亮的眸子里是惊涛骇浪后的余悸,道:
“公主,只听声音,那人并不是跟在冷公子身边的殁,且又不是冷公子本人,他塞过来的药,我思忖再三却是不敢用。”
“怕这药是个陷阱,更怕是有心人存心试探,我装听不懂那人所说,还作势将药扔掉,那人却将药又硬塞回我手,只言辞凿凿道是受冷公子之命所来,若想一劳永逸,就给佗钵服下这药!”
“公主,大可汗中的‘情尽’霸道至极,下药之人定是左夫人,她心肠歹毒至此,根本存了心要害了公主您性命啊,”回想起方才的惊险,雨晴恨极,声音一顿,神色又是余生后的侥幸,“如今看来,所幸那人并未欺骗,也所幸池安儿精通各色药物更嗅觉敏锐,竟然嗅出沾在我衣袖上的药气,否则,只怕今夜之事不能善了…”
雨晴想想就后怕,若非公主冷静应对,若非池安儿深谙各色药物,今夜,不是强闯毡房的左夫人指责千金公主用下三滥的手段胆敢给佗钵用药,就是佗钵在药力的驱动下伤及千金公主。
“公主?公主您可是又不舒服了?”正愤愤然“嘚吧”着的雨晴眼见默默静听着的公主忽就惨白了脸色,慌了,“我这就去叫池安儿…”
宇文芳叫住了神色焦灼欲喊池安儿进来的雨晴,强扯了扯唇,却扯不出一抹安抚的笑容,甚至连声音都带了几分黯然,她轻声呢喃,目光恍惚,神思不属:
“一劳永逸,何谓一劳永逸?”
“坐实了我与突厥大可汗有了夫妻之实?还是令王庭内外都知我已是佗钵的女人?”
“若真是天奴授意,他…”宇文芳深深闭了眼,长长黑羽睫震颤,似风中凌乱的蝶,复睁开眼,惨白的小脸儿显了脆弱和无助,那份脆弱,似个易碎的瓷器,只怕一碰便要粉碎,声音更透着疲惫,“他何其忍心如此待我?”
宇文芳只觉心头苦涩遍体生寒,若是冷天奴授意,那只有一个可能,他已知她怀有身孕,且并不想带她离开突厥,至少目前是,所以才会顺势而为,有了这所谓的“一劳永逸”的法子,令她日渐大起来的肚子过了明路。
“若非天奴,又是何人,既解了我危困,却又陷我于更不堪的境地?”只怕明日一早,今夜之事便会喧嚣尘上,而她,明明要抽身离去,和心上人一道儿远离突厥,若非冷天奴指使,他又会做何感想,会相信她是清白的吗?”
“这人,只怕也是深谙内情的,”宇文芳忽想到一人,目光陡然一凛,默了默,又道,“夜深人静,长孙副使却好巧不巧的来了,想来,也非巧合。”
宇文芳所猜不错,长孙晟只所以会赶来,实是正躺在床上看书准备一会儿入睡的他被破毡窗而入的一枚飞镖给惊动了,小小的飞刀上插着张纸条,上只写七字:夜难安,千金公主
长孙晟心有莫名,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什么意
思,虽疑惑不解可担心千金公主安危的他还是带着两侍卫匆匆赶了来,若无异样,只远远的看一眼便罢,结果,却正撞上左夫人闯毡房的一幕。
一夜惊魂,此时又思绪万千,宇文芳只觉头痛欲裂,抚额低声道:“若天奴还不现身,雨晴,找个借口,明日打发宝儿去探探口风。”
本还心有庆幸的雨晴,此时听了宇文芳所说,也会过意来,不由唇绷成了直线,听到吩咐,立时轻声应道:“宝儿年岁小,且冷公子对她还有过救命之恩,借故让她去打探消息,倒是不会引人注意。”
外帐,佗钵粗重的喘息,情动时发出的低沉嘶吼声声传进了内帐,深感厌恶的宇文芳不禁又深深闭了眼,按下心内恶寒,所幸池安儿方才给她施了一回针,否则,止不定又要吐个稀里哗啦。
毡房外,脸色难看目光晦涩不明的安加利拆,执守了整整一夜,下半夜,大可汗情动时发出的声音终于止息,他却仍似心压重石,沉重的几不能呼吸,更觉心头一抽一抽的痛:不知她能否承受得住大可汗的索取无度?
不欲多听不欲多想的他还是情不自禁支愣着耳朵倾听着里面的声音,似乎又听见她时断时续的泣声,想到她被大可汗压在身下予取予夺,安加利拆深深吐出口气,暗暗压下那升腾而起的一股郁躁心火。
“左夫人,您还真是好兴致,”深深盯了眼在毡房外看天看地就是迟迟不肯离开的左夫人,长孙晟冷笑道,“这夜深人静的还守在千金公主的毡房外,您对大可汗和公主的这份关心,本使明日定会向大可汗和公主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