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奴欣喜不已,若非还知身处何地,定会露了脸上情绪,然便是如此,神色平静如常的他嘴角还是不可抑制的微勾了勾。
可未及他不为人察的再多看上一眼,一身材高大健硕,一身软甲,高鼻深目,面色沉沉的男人的脸蓦地出现在他墨瞳里…
一脸肃容,手按腰刀的安加利拆突然走上前,似在环视周遭情形,尽他护卫之责的本分,然却好巧不巧的挡住了冷天奴“窥视”宇文芳的视线…
瞅着安加利拆的后脑勺,宇文芳颇为无语:
这位安加利拆都尉,许是有愧于当日未能在毒蛇群袭中保护好她以致她最终摔下悬崖险丢了性命,现今是护守严密,只要她人出了毡房,便不离她左右,一双如勾利目,似是看谁都像贼般防着…
雨晴和云儿隔空互视一眼,皆目光微闪心有复杂,自看见冷天奴的那一刻,两人不由提心吊胆,生怕公主失了态,毕竟,这台上台下有太多的眼睛啊,这张张面孔后人鬼皆有,凶险莫测啊…
宇文芳脸上的红斑,能瞒得了它人却瞒不住贴身服侍她的雨晴和云儿,给她洗漱时惊见她身上深
深浅浅的暧昧留迹,少时险些成了供人玩乐儿官伎的雨晴岂不知这些暧昧痕迹意味着什么,公主分明就是被人给“糟践”了啊,惊急骇然的她双腿一软险些就此晕过去。
冷潇雨的药只让宇文芳的脸以及掩不住的脖颈子等处起了红斑,这身子可是完好无损,毕竟,没人敢去也无人敢冒着被传染的风险查看宇文芳的身子,且大可汗佗钵已是力不从心,自然也不会去碰宇文芳。
宇文芳并未避讳与她几番同生共死的心腹侍婢,待知晓一切后,目瞪口呆的雨晴云儿不知是该叩谢冷天奴的救公主性命之恩呢还是该拎刀活劈了这个毁了公主清白的大胆狂徒…
不知是该高兴于公主终从往日情伤中走了出来呢还是该忧虑重新打开了公主紧闭心门的这份全新的痴恋…
若是事发,又该如何?
虽说突厥一族未经教化全无礼仪,佗钵染指的女人更不乏被他强抢来的人妻,可关系到和亲公主,谁敢保证佗钵不会深觉受辱勃然大怒?还有宣帝,若知他亲封的和亲公主有负其行和亲之策的圣意,帝王一怒可是血流漂橹的啊!
可转而再一想,为何如花似玉的公主就定要在这以穹庐为室毡为墙的漠北草原上为昏聩无能的宣帝担负起“以女止戈”的重责,而他宣帝却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和愧疚的继续在京师长安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纵情享乐?
其实公主既心意已决做出了选择,那摔落悬崖,诈死,借风雨之灾湮灭一切出逃痕迹不失为良策,可冷天奴为何就不辞而别了呢?
这半个月来,公主虽面上不显,可雨晴和云儿还是觉察出她不经意间眼底里的恍惚甚至是不安…
想到曾经对公主一往情深最后却伤透了公主心的“兆陵候”麂文泰,雨晴就心有惶惶,这个吃干抹净而后不告而别的冷天奴,别会是第二个麂文泰吧?
到底有什么事竟能重要过公主的安危,竟能令他连句话都不留便失了影踪?
然事情既已发生,便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公主,夜风凉,您身体有恙莫要再受了风寒才是,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似感到冷了的叶舒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看向宇文芳柔声细雨道。
宇文芳默然无语,只是转过目光静静的看着叶舒,在她平静无波的目光下,叶舒微微一笑,神色
坦然。
冷天奴与安加利拆,视线瞬间的交集后,一个不动声色,一个不欲张扬,如此,倒也不曾惊动佗钵和一众小可汗贵族头领们,甚至,不曾注意到千金公主一行的到来,众人的目光和注意力皆在那大声叫着“汉家小子”,径直扑向冷天奴的“达头可汗”玷厥的妹子身上。
人还未至眼前,凝佳已是一连串儿的问:
“汉家小子,驯风呢?”
“汉家小子,驯风可是我哥哥最最喜欢的战马,你可一定要救活它呀!”千万别傻的说没救活呀。
“汉家小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驯风可是还在休养?”就拿还在医治还需休养做借口嘛。
“汉家小子,驯风在哪儿休养呢,我可以去看它的呀,要知道,除了我哥哥,驯风就听我的话呢。”我帮你打掩护啊。
于凝佳,她并不相信“驯风”会被救活,毕竟当日驯风的情况她看得清楚,如今众目睽睽下,冒乌顿拿驯风当伐子,又拿大可汗的话施压,她可不想哥哥遂了冒乌顿的愿,强要了“赤烈”,激怒了冷天
奴,进而令二人交恶,莫名的,她就是不乐见哥哥同冷天奴交恶。
且得罪了冷天奴,就等于开罪了他老子冷潇雨,开罪了冷潇雨,就等于挑衅了摄图,摄图同她哥哥交恶,只怕就会是生死之战了,她还想着缓和这二人之间的敌对呢。
咳,她是个多么善解人意,为哥哥操碎了心的好妹子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