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她似乎,中了毒!
这个认知令冷天奴心跳几近停滞。
因中了毒走三步歇两歇的“驯风”和身受重伤的王英拖累了脚程,整整费了五日时间才到了弥途山,待霍辛命小厮将“驯风”和王英抬上弥途峰,待霍不与查视过后给“驯风”解了毒,待冷天奴留下这一人一马于弥途峰休养后匆匆忙忙赶回旗兰游牧地,待没了父亲看管的他悄然跑去找宇文芳时,却远远的惊见桃花叱冲上了悬崖,而她,不顾一切跳了崖…
可此时他才知,她竟然中了毒!
“天奴,是你吗?”
被泪水打湿的长长羽睫颤动不止,感觉身上气力渐渐被抽离身躯的宇文芳,拼着最后的气力睁开泪湿的双目,待失了焦距的瞳子终凝了目光看清近在眼前的颜后,禁不住眉眼弯弯,泛了黑紫的唇流露出一抹笑容,笑得喜悦又凄美,
声音轻得似要飘散于风中:
“天奴,真的是你啊!”似因喜悦迸发出最后的力量,她颤抖着双手环上了他腰。
“天奴,我不想死…”她低声呢喃着,两道清泪滑落黑气晕染的脸颊,丝丝尚存温热的气息打在他寒凉泛了霜白的脸上,“我,舍不得你啊…”
她并非自杀!
她根本就舍不得他!
她终于承认了对他的情,对他的不舍,可原该欣喜若狂的他,此刻却被彻底要失去她的事实吓坏了,甚至骇然恐惧到不知所措,紧握着插入悬崖峭壁间的玄月刀刀柄的左手一颤,险些脱了力撒了手…
“没事,没事的!”冷天奴强行镇定下来,哑声道,“芳儿,我不会让你死,不会,绝不!”
他低头,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脸上脖颈间
,温声道:“既然舍不得我,就不要独留我一个,芳儿,你该知道,若你去了,我定会追着去,黄泉路上,好与你作伴…”
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滚落而下,宇文芳水洗的瞳子里清澈若泉的眸光渐熄,瞳子里倒映着他霜白又决绝的面容,定定看着单手搂她在怀,单手紧抓刀柄挂在悬崖峭壁,于崖间猎猎劲风中飘荡却不肯撒手弃她而去的冷天奴。
他的话,她是信的!
她被甩落悬崖,而他,定是追着跳了下来,他,可真是傻!
想到他会因她而死,她心痛得吐血,可苦涩痛楚中,却有那深深眷恋不舍的甜啊…
“芳儿,你撑着,一定要撑着,我带你…”上去。
冷天奴话未落,宇文芳唇边忽就一缕黑血溢出,她眼中光星渐灭,似贪恋般又深深看他一眼,似要将他的脸烙印在瞳子里,最后一次眷
恋的将脸窝向他的心口处,破碎的声音消弥在空中:
“天…奴,我,好似…被毒蛇咬了。”
毒蛇?
他心头一跳,忽想到什么。
“活着,天…奴,我,要你活着!”
“我,要你…忘了…我…”两滴清泪滑落,滚落于乌黑的脸颊,似明珠暗投,再不复往日的流光溢彩。
宇文芳终无力的阖了眼帘,环在冷天奴腰间的双手一松,无力的搭拉下来。
“芳儿!”
额头冷汗涔涔的冷天奴骇然大叫,紧搂着宇文芳的他顾不得悬崖中突然刮起的风吼子如刀般刮在脸上身上生疼,只气沉丹田,正欲拔刀腾空而起飞身上崖之际,关心则乱的他却未注意到,一条通身雪白却覆有点点蓝幽幽斑点状的毒蛇正从宇文芳的鹿皮厚底靴中探出三角脑袋,吐
着血红蛇信子,黑幽幽的眼睛盯上了他…
聚真气凝内力而起的冷天奴以玄月刀为梯,在猛烈怒吼,风刃割肉,令人睁不开眼,寸步难行的四面八方的风吼子中窜身而起往崖上去之际,忽觉腿腹一痛!
蛇毒,瞬时随着他凝聚的真气于周身游走开来,真气催毒发,毒,直逼心脉。
“不好!”
冷天奴脸上瞬时覆了层黑气,闪念间,心头大痛,一口黑血猛地喷出,紧搂着宇文芳的他于怒吼的风吼子中,似断线的风筝般坠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