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宇文芳和安加利拆都尉皆心中有所疑:
虽说因有“战约”在身,宇文芳同大可汗各自为战,可宇文芳看中的扎营地离大可汗牙帐也并非太过遥远,这边出了事,马嘶鸣叫和凄厉的惨呼声断不可能没人听见,可却迟迟不见有人来应援,这,就有些古怪了。
宇文芳不知的是,佗钵一早就在左夫人勒兰难和右夫人弱水的陪同下,天未及放亮,便整装出发去狩猎了,而一众耳聪目明的小可汗和贵族头领们,得报后亦巴巴的赶了去,追随着大可汗去了…
虽说这其中不乏弱水的枕边风鼓动,勒兰难的阴私算计,可心中藏着事的佗钵也一夜没睡踏实,正好,顺势一大早便出发打猎去了…
甚至于汝南公宇文神庆和长孙晟,也在左夫人勒兰难不经意般的提醒下,令本就对取得一箭双雕战绩的长孙晟起了一较高下念头的佗钵立时着人去请了这二位,如此,一大早的,这二位也跟着佗钵这一行人去往林中深处狩猎了…
至于那些随队的小可汗和贵族头领们的女眷
以及侍候佗钵的女人们,离着宇文芳的扎营地可就远了,便是有暗中派人监视宇文芳的,就如阿依乌和默吡叶护的婆娘古里尔,闻讯得知这边的变故后,虽满心惊诧,却是高兴至极,甚至暗动手脚将消息压下来,静等着宇文芳被毒蛇咬死的消息传了来…
宇文芳和安加利拆疑惑的念头一闪而过,毕竟危险在眼前,顾不得多想。
“雨晴姑娘,保护好公主!”
眼见形势危急,回头深深看一眼捡了把死去突厥护卫的腰刀,将将斩杀了两条双头鬼蛇救下了一个吓得浑身抖成团儿的宫女的宇文芳,又看一眼一手拿着弯刀,一手紧握短匕首紧守在宇文芳身侧的雨晴,安加利拆咬了咬牙,冲雨晴大喊一声后,挥舞着手中刀斩杀了十几条往他身上窜的毒蛇,和几个亲卫迅速的往放置桐油等物资的毡帐跑去。
“公主,情况不对,太古怪了,这些蛇看似是主动攻击我们!”雨晴边救了个宫女,边气喘吁吁不解道。
宇文芳目光一闪,抢前一步,挥刀砍杀了一条正昂着两蛇头欲朝“桃花叱”喷毒雾的双头鬼蛇,冷声道:“是古怪的很,这各色的毒蛇齐聚在此围了本公主的毡房,难不成我这毡房是扎在了蛇窝上不成?”
“公主,不——”雨晴脸色剧变,惊呼出声,因惊恐万分,声音凄厉而颤抖。
几条青盲蛇趁着宇文芳不备,呲着毒牙,齐齐腾空而起袭上她身,宇文芳侧身躲过,堪堪避过几条毒蛇的袭击,手中刀一个漂亮的反手,斩杀了两条青盲蛇,又一个兜头砍杀,直接将第三条青盲蛇劈成两半,却不料,一条毒似喷尽了的白头王蛇已悄无声的腾空而起…
亦被几条青盲蛇缠住的雨晴来不及回护宇文芳,绝望的,眼睁睁着白头王蛇袭上了宇文芳的身…
然这条白头王蛇的毒牙将将咬上宇文芳雪白脖颈子之际,一道森白寒光闪,一个尚吐着长长血红蛇信子的蛇头自宇文芳的脖颈子处跌落而下,被柔软
却冰凉的血红蛇信子滑过脖颈间肌肤的宇文芳,激灵灵一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殁?
待看清出手救她之人是殁后,宇文芳一怔,旋即紧绷的小脸儿神色一缓,眼底里溢出惊喜色,晶莹剔透的眸子下意识往他身后看去,却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笑意不禁僵在了瞳子里,原本顾盼生辉的杏眸显了黯淡。
看在眼的殁也不说话,只闷头斩杀着越发疯魔了似的汹汹而上的蛇群。
少主随同佗钵行大猎的前一夜便已交待了他,命他隐在暗中,一是全力保护好千金公主宇文芳,二是警惕那位“诈死”欺君的麂文泰趁机混入猎场接近千金公主,命他一旦发现麂文泰,立时打昏了带走!
冷天奴现已知晓麂文泰的诈死之举,对突然现身在漠北草原的麂文泰上了心的冷天奴特特去“请教”了许争,从许争那儿得知“兆陵候”麂文泰在“
剿匪”时身中暗箭受了重伤,更被垂死挣扎的匪首一脚踹下了悬崖,而那崖下正好有一湍急的河流,半个月后,麂文泰那被河水冲涮的没了肉的骨架骷髅和佩剑才被找到…
后宣帝追封忠君爱国的“兆陵候”麂文泰为一等“忠勇候”,且恩赐麂氏一族过继个儿子给麂文泰,承继“忠勇候”爵位,不让他这一支断了香火和尊荣,亦恩允赵王爷宇文招所求,收回对麂文泰和宇文姿的赐婚旨意,令郡主宇文姿这个未亡人可再行婚配…
冷天奴听完许争所说后,神色虽清冷依旧,然思绪已是百转,心生了郁闷,更是感到了某种危机:
没想到这个没担当的麂文泰竟是如此阴险狡诈之徒!
诈死!
欺君!
私入突厥!
他胆子可够肥的!
这个解了今上赐婚,没了祸及家族顾虑的已“死”之人悄没声的跑来突厥,这目的,显而意见呐!
早知这家伙明晃晃诈死断了羁绊,他就不该轻易放麂文泰而去,这家伙已然如此不管不顾了,不若将他锁了扔去“展北孤园”严加看管,否则,还不知这位被宣帝追封的一等“忠勇候”会在突厥惹出什么乱子来…
冷天奴并未向许争解释他打听麂文泰其人的真实意图,而许争也只以为少主对宇文芳曾经的心上人心有醋意这才打听许多,趁机语重心长道:
“少主,情之一字,误人害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