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定神闲的她举手投足间自带一种令人心安
的力量,无论是心有忐忑的匠师们亦或是辛苦劳作的鹰族贱奴们,莫名的就此定了心神。
“禀公主,”经这些时日风吹日晒肤色泛了黑红色的主事匠师上前躬身禀道,“因宫室殿宇所用的琉璃瓦珍贵且工艺繁杂,只能采买,然需求量大北境边城等地采买不得,只得另想它法往京师等地采买,如此一来所费时日就要长了,还有,随送亲使团而来的画师和专于雕凿的匠师不过区区几人,若是雕梁画栋行彩绘勾描,这时日恐也…”
“不必,”宇文芳摆了摆手,道,“工艺复杂价高昂的琉璃瓦便不必了!塞外苦寒,不宜奢靡,青砖黑瓦,漆红梁栋足以堪配这塞外粗犷风光,至于繁复绚丽的花纹图案,尽皆取消,只漆大红色,简洁明了又端正耀眼,足矣!”
领命的匠师忙应了,转身带着一帮子人又去忙了,心下则暗自松了口气:公主气度雍容言谈举止如昔,想来发生的事尚不足以严重到令公主不安的地步,既然连公主都沉得住气,我等又何必惶惶不矣!
其它不动声色看在眼的匠人们亦心下大安,而心内惶恐落了地的鹰族贱奴们更是热火朝天干得起劲儿,当听见千金公主吩咐下去要厨下多宰杀几头黄羊,为辛苦劳作的众人多添一碗肉食时,各个咧嘴而
笑,越发卯足了力干得起劲儿…
夯墙筑屋建造宫室早已成了王庭内一景,时不时有人来瞅上几眼瞧个热闹,待闻听千金公主巡视而至,甚至连大可汗也来了,许多人巴巴的赶了来欲瞧个光景,其中不乏伺候大可汗佗钵的女人们。
眼见大可汗黑着张脸,双眉深拧如沟目光沉沉若两把欲出鞘的杀人刀,知他心气不顺怒火已生的众女人踌躇不前,不敢造次,又悻悻着不愿离去,只好转过目光紧盯着千金公主宇文芳的举动。
看在眼的一众女人神色各异,心内暗自嘀咕:
怎这位还敢明晃晃的四处溜达?
出了这么大的祸事,这位不是应该躲在她华丽丽的毡房里避风头的么?
连北周那位一向白胖着张脸整日笑眯眯的送亲正使“汝南公”都紧了眉头没了笑模样,这位还没心没肺的关心为她建造的宫室呢,简直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没瞧见大可汗恶狠狠盯着她的目光吗?
简直一副要将她撕巴撕巴拆骨入腹的架势…
“公主,您当真就不担心?”眼见宇文芳似无所觉投来的各色眼刀,只有条不紊的决断了下面所
报的建造宫室中的各色问题,跟在宇文芳身侧的叶舒眼中一抹欣赏掠过,轻声问。
“担心有用吗?”宇文芳知叶舒所指,一对儿杏眸兀自扫视着建造现场,嘴里淡淡道,“你不必担忧,本公主便是穷途末路时,将你安好的送出突厥的能力还是有的。”
“公主,叶舒非是担心公主失信,而是真心为公主所想,”叶舒心有喟叹,她是真的不愿眼睁睁着这位国色天香又聪慧沉静泯然于众人的北周公主遭难,“公主还是要想法子尽力安抚住苏尔吉汗王等人才好。”
主战派本就虎视眈眈,若此番中间派与主和派再变了立场,佗钵便是有心保住千金公主怕也不成了,更何况,无情寡恩的佗钵对和亲而来的千金公主又会有几分真情和维护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