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当年已被赵王爷立了衣冠冢的秋娘没死,雨晴已是惊讶,此时听公主如此说,越发惊愕。
雨晴入赵王府时赵王妃沐歌已逝,然伴在公主身边多年的她从对赵王妃忠心耿耿的王美人和徐美人口中得知,赵王妃尚是沐将军府大小姐时曾对随国公府的大小姐杨丽华有救命之恩,两人非但是闺中手帕交更是生死之交,之后贵为太子妃的杨丽华可称得上是赵王妃临终“托孤”之人。
赵王妃知自个一去,正值壮年的赵王爷自守不住寂寞,势必还会有继妃入赵王府,一旦继妃得宠,再生下儿女,只怕赵王会就此薄待了失母的嫡长女。
且沐老将军年事已高,膝下只爱女沐歌一个,沐歌无嫡亲兄弟姐妹帮衬,沐府败落在所难免,病重的沐歌担心无外祖家护佑的女儿宇文芳日后会受继妃欺凌,这才“托孤”给当时尚是太子妃的天元大皇
后杨丽华。
于雨晴看来,天元大皇后杨丽华非但是赵王妃的生死之交闺中好友,更是护佑宇文芳平安长大的恩人,赵王府虽无继妃,可自赵王妃故去,深受打击却又似从此放纵自我游戏人间的赵王爷左一个美人又一个侍妾的往府里抬,甚至将个婢子出身的封为了辰夫人…
若非尚是太子妃的杨丽华几次从中使了手段,怕是笑里藏刀内里奸滑的辰夫人早已是赵王府的继妃了。
之后贵为天元大皇后的杨丽华更是明晃晃的直指婢子出身的辰夫人实难堪皇族宗妇之位,直接断了辰夫人登上继妃之位的美梦。
自宣帝登基后,整个赵王府在狐性多疑暴虐残忍的宣帝几番血腥清洗杀戮下能安然无恙,这其中也少不得天元大皇后的庇护,若说天元大皇后唯一对不住赵王妃的,便是没能劝阻得了宣帝一道圣旨将宇文芳远嫁塞外。
可,君无戏言!
事关宣帝的以女止戈,和亲塞外以安邦的决策,便是天元大皇后也是无力阻止的吧。
可为何,明明说的是池安儿和秋娘,公主怎就提起了天元大皇后,还,目露复杂,甚至含了丝怀疑和失望?
“公主,您的意思是天元大皇后已知池安儿是秋娘的女儿?”
雨晴清亮的瞳子里一片懵懂。
虽说秋娘就是当年被赵王爷几近掀了京师和城效、亲自带兵杀进匪窝也要找出来的女人,可贵为中宫之主的天元大皇后怎会去关心个小宫女的家事?
总要有个由头吧?
要知道这小宫女还不是在天元大皇后的“弘圣宫”伺候服侍的,天元大皇后岂会对她上了心?
可…
未及雨晴想个明白,芊芊玉指摩挲着凤佩的宇文芳杏眸波光闪,已幽幽出声:“强抢入宫,池安
儿说她是被官差抓着手在自愿卖身入宫为婢的官契上按下的指印,而后硬生生拖走的…”
声音忽的一顿,若有所思:“难怪我当时听池安儿所说就心觉古怪,怎竟有官差强抢良家子入宫为婢之事,原来,竟是这个缘故。”
“一入宫门深似海,更遑论一小小宫女,便是死了,也是死的悄无声息,”宇文芳杏眸寒,明明眉眼之间潋滟生姿,却似一股寒泉水从中流淌,声音凉凉,“令人骨肉分离,逼着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入宫为婢,不痛痛快快的杀了她,却欲生生磋磨死她,这份恨意,只怕是源于她的父母吧,想来,有本事能令官差强掳良家子为婢,更痛恨秋娘入骨,连带着见不得其女儿好,让她们母女分离生受这份活罪煎熬的,除了那位笑面佛辰夫人,还有其谁?”
之前宇文芳不解之事,在看到这枚凤佩时,霍然明了。
“之前听云儿说她几次见池安儿悄然落泪,逼得急了,池安儿才说是思及父母心有难过,说其母
多年前不慎摔落悬崖失了记忆毁了容颜且不良于声,如今她父亲在她被人抓走入宫为婢时被打得吐血还险些失明…原来,这一切竟都是有原因的。”
“难怪活着的秋娘不曾想方设法向我父王求助,莫说她已失了记忆,想来,便是毁了容颜的她站在眼前,也已是相见不相识了吧。”
心思剔透的宇文芳猜的八九不离十,却不知秋娘并未失忆,在池安儿被抓走后,她曾试着求助过赵王,却是连赵王府的门都进不去。
而辰夫人之所以还能留她活着,不过是心肠歹毒,让她生生受这份活罪罢了,之后担心事发想杀掉秋娘时,秋娘和池游医已被沫珠派人悄然接走安顿在它处。
雨晴神色一凛:
这怎又扯上了辰夫人?
难道当年秋娘及其父母被土匪掳走惨遭杀害之事竟与辰夫人有关?
可若说佛口蛇心的辰夫人能作出这等恶事,
雨晴却是信的,毕竟,就她所知,王府中三个得宠的侍妾病卒,两个有孕的美人因意外身故,外加一个婉夫人和已成形的男胎之死,都与辰夫人有关。
虽说死的这些侍妾和美人甚至婉夫人与宇文芳几乎没有交集,可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命不是。
只可惜,公主得悉真相时已太迟。
只可叹,不忍因爱女奉旨出塞和亲,一夜之间变得苍老两鬓华发生的赵王再受打击,出塞前夜公主终未揭露辰夫人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