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晟也不作虚言,上前一步,抱拳一礼:
“在下感佩冷公子艺高人胆大,欣赏其舍身救人的高洁品性是真,可有求霍公子也不假,还请霍公子出手为在下的上官诊病。”
之前北周宣帝严令封锁德亲王病重一事,看似消息捂得严严实实,可世上最难掩的是人口,消息终还是泄了出去。
甚至连佗钵几次口风试探后都索性直言问送亲正副二使德亲王闭府不出一事,之后更似得了消息般信誓旦旦言德亲王旧伤复发…
不管佗钵是真知情还是虚言试探,宇文神庆和长孙晟都只作不知。
“上官?”霍不与似笑非笑,抬眼看向长孙晟,“你口中所谓的上官,可是官拜大司马,又获封异姓王的贺知远?”
“…”
见长孙晟只直直盯视着他,霍不与好整以暇道:“贺知远闭府不出,外面已是传言满天飞,便是我一介布衣也已有所耳闻。”
霍不与忽目光微恍,似有所思,似说与长孙晟,又似喃喃自语:
“贺知远,北周国之砥柱,如今北有突厥,南有南朝陈,还有个蓄势反扑的北齐亡国势力,贺知远的生死,直接关乎北周社稷安危,甚至于整个中原战局,若是他真是沉疴难医,只怕…”
“可又关我何事?不救!”
除了心无旁骛一心在冷天奴身上的思依,其它几人齐齐聚焦在霍不与脸上,未曾想,他最后断然来了这么一句,且语气决绝,毫无商量余地。
便是脾气好好的曹御医也气得朝霍不与瞪了瞪眼。
许争垂眸不语,忽瞧见昏迷中的冷天奴长长黑羽睫颤,似有苏醒的迹象,未及他惊喜出声,颤动着的羽睫似没了气力,又复归平静。
许争疼惜的轻抚着冷天奴微凉的额头,心有喟叹:天奴,你可是也在担心贺知远?怎霍不与说不救时你就有所反应了呢?
霍不与幸灾乐祸的语令亦令长孙晟忍无可忍,声音也带了厉色:“霍公子你…”
“出去!”
被霍不与毫不客气赶出毡房的长孙晟和曹荆面面相觑,末了,相对无言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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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宇文芳借口给应珠公主送些可心的小玩意儿,打发了佗钵回了华丽丽的毡房,可人一进内帐,抱过冲她急急鸣叫着的小肉团,打发走宫女们,便似虚脱了般,脸色泛白,身子摇摇欲坠险些瘫倒在地。
忙不迭扶住她的雨晴云儿感受着宇文芳身上传来的颤抖,担心的不得了,可她却双手紧紧抱着不安转动着小脑袋盯着她看的小肉团,强撑着站直了身子,只说自个不过是想静一静,一边又吩咐雨晴速去取各色伤药…
看着眼底里隐有水光,只怔怔抱着似有所感也静静窝在她怀中的小肉团,身子显了瑟缩,像受了
惊吓的孩子般缩在金丝楠木床里侧的宇文芳,两人心疼的险些落了泪。
待气鼓鼓的雨晴回来复命时,静静窝在宇文芳怀里的小肉团一对儿黑亮的小眼珠子瞬时看了过来,神色焦虑的云儿也忙看向她,目光难掩担忧,雨晴了然,转眼已是一副兴冲冲的模样,声音中甚至带了丝惊喜:
“公主,您可知思依姑娘带来的那位医者是何人?他竟然是医仙世家的嫡脉传人‘不求公子’霍不与,霍公子已为冷公子止了血,他似乎还瞧不上我拿去的各色药物,更不以为意的语气道,冷公子性命已是无忧…”
…
已是心绪平和,穿戴齐整,神色复归淡然的宇文芳抱着又扑棱着小肉翅,精神抖擞的小肉团,看了眼一人高的雕花铜镜里的绝色佳人儿,淡淡道:
“走吧,去会会那位与本公主有相助之恩,却脾性嚣张跋扈竟敢以死相胁大可汗的应珠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