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毡房里的情景令长孙晟有些吃惊,他不动声色扫过仍昏迷着的思依,面色惨白额头豆大汗珠涔涔却眸光森冷煞气流泻的冷天奴…
一见长孙晟,似来了底气也顾不得疼痛的宇文姿挣扎着站了起来,银牙紧咬丹凤眼里喷着火光,又伸手怒指冷天奴:
“他!是他!长孙大人快将冷天奴这个以下犯上还欲杀人灭口的刁民抓起来砍了他脑袋!”
杀人灭口?
冷天奴?
长孙晟愕然,不由深深看了眼手抚胸口,沉默不语的冷天奴。
以下犯上很清楚,这敢动手打郡主可不就是以下犯上么,可,杀人灭口?这可得问清楚了。
“郡主是说冷公子他意欲杀害郡主灭口?”
“冷公子他因何事要杀人灭口?”
“就是他!”宇文姿重重点头,语出尖锐,却是避开长孙晟的第二个问题,只愤怒道,“若非长孙副使来的及时,我早已死在他手,你看,本郡主的手腕就险些被他生生折断,长孙副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他抓起来!”
没人注意到毡榻上昏迷着的思依眼皮下的眼珠子骨碌着正转得活跃。
长孙晟知冷天奴于千金公主有救命之恩,又是“尔伏可汗”摄图心腹谋士冷潇雨的独子,此人,他本就有意结交,可此时郡主直指他以下犯上杀人灭口,身为北周臣子,他自是不能置之不理,冷天奴总要对此事给出个交待。
长孙晟上前,声音听不出情绪:“冷公子,郡主指控非同小可,孰是孰非,千金公主自会明辨,事情到底如何,千金公主凤驾前冷公子还是详加解释的好,还请冷公子随长孙晟走一趟,请!”
见势不妙,两女奴忙看向亲兵护卫头儿:尔伏可汗的人,凭什么让这些北周人抓走?
因冷潇雨效力于摄图,这些人自然而然将冷天奴归为自己人,虽不会视他为本族人,但与北周这些人相较,自是会倾向于生长在漠北草原的冷天奴。
未及被寄予厚望的亲兵护卫头儿出声,一直沉默着的冷天奴身形忽的一晃,“噗——”的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突然的变故令众人吃了一惊,连语出咄咄的宇文姿也傻了。
冷天奴虽已将毒悉数逼出,可因宇文姿夺取血玉香合之故,情急下真气逆冲已然受了内伤。
当惨白着脸色的冷天奴又张嘴吐出口鲜血后,回过心神的两女奴刚要冲上前扶住身子摇摇欲坠的他时,长孙晟已急步上前扶住了人,惊讶问:
“冷公子你受伤了?似乎伤的不轻,需不需要请曹御医为你诊治?”
伤的不轻?
宇文姿眸光微暗,悄然觑视着他,漂亮的丹凤眼里掠过一抹不安,甚至是担忧。
冷天奴稳住身形,不着痕迹挣开对方的手,抬眼冷冷看着安静下来了的宇文姿,迎着冷天奴黑沉沉的瞳子,颇为心虚的宇文姿不由避了他目光,她虽不知冷天奴为何吐血,可意识到与她脱不了干系。
冷天奴声音低沉带了丝暗哑:“草民失手伤了郡主,自知有罪,若千金公主问罪,草民自会领…”
“冷天奴,”宇文姿突然开口打断,虽仍是一幅气咻咻的神色,可放低了的声音显然底气不足:“本郡主还有话要问你。”
不待冷天奴回应,她转身而去。
她方才是怒火攻心之际脱口而出,可事情真摊开来,于她不利,且冷天奴,她也不过是以此为要胁的条件而已…
出了毡房的冷天奴抬头眯眼看了看头顶骄阳,沐浴着阳光,终于感觉冰凉的身上有了丝暖意,伸手抹去唇边又悄然溢出的血,忍着胸口翻涌的痛楚,他走到宇文姿面前,声音难掩疲惫:“郡主,你到底
想怎样?”
“你心知肚明!”宇文姿睨他一眼,余光扫过他惨白的脸色和唇边的一抹血渍,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是欲言又止,末了,扭脸瞅瞅被她远远打发到一边,一头雾水的长孙晟和几个侍卫。
“…”
“本郡主看得清楚,你怀里藏着的确是陪葬‘孝陵’的血玉香合,我记得父王曾言血玉香合的来历颇有些传奇,且是先帝生母心爱之物,否则数不清的皇家珍奇异宝中怎会选中它来陪葬先帝!”
冷天奴眉宇凝,心有恍惚:
宇文姿神色不似作假,这血玉香合真是北周武皇帝的陪葬之物?
凝儿虽擅自将它偷了出来送与他,可她也不知此物来历,乐伯父似杀手出身,且身上还有胡人的血统,怎么看都与凝儿不像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