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他身上下了本钱,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他举手投足间才不似那些突厥武人,才对中原文化和富庶了解更深,愈加激发了他的勃勃掠夺野心…
身为流亡君主,高绍义不得不仰人鼻息倚靠突厥大可汗佗钵的庇护,若非暌息是佗钵器重的儿子尚有利用之处,莫说在暌息身上投入巨大,又岂会多看他一眼?
如今两人之间不过是合作关系,彼此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暌息挥退了侍候着的女奴,压低了声音:“我这段时间怕是不方便去操练那些兵马了,这些兵还请北齐国君上心。”
高绍义略一颔首:“暌息王子放心,这三千铁骑的供给断然不会有所缺失。”
暌息王子有三千私兵,而这三千铁骑是大可汗佗钵不知道的。
暌息虽是佗钵器重的儿子,也掌有一定兵权,可他并非佗钵唯一的儿子,几个兄弟彼此间虎视眈眈,小的弟弟们也很快会长大参与汗位之争,他麾下的兵马也大多是效忠于父罕佗钵的,而他,不过是为父罕代管着而已。
而这三千铁骑私兵,是真正效忠他暌息的!
三千铁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贵在精,贵在奇,更贵在无人知!
若是这么一支铁骑雄兵出其不意杀入王庭,造成的威胁可想而知。
作为北齐流亡国君,佗钵允许高绍义在突厥境内招兵买马,不肯臣服北周的原北齐流亡军民更直接受高绍义管控。
某些方面,有兵马的高绍义行事自是比他这个暌息王子来得方便。
而佗钵之所以划出一地允高绍义操练兵马扩大战力,不外乎欲以此制衡北周和南朝陈,待它日突厥铁骑挥军中原时,以高绍义的这支军队作为先锋军
和踏脚石。
高绍义身边有佗钵安插的眼线,而暌息王子更是受命负责监视北齐流亡军队的动向。
然佗钵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他看重的这个儿子竟同高绍义悄然结了盟,甚至连私兵都由高绍义出钱给养着。
高绍义有足够财力,逃离中原时曾带走和藏匿了大批财富,他在中原的暗中势力尤在,毕竟北齐国灭后忠于北齐国君的臣子并非尽灭,这些人中不乏他的心腹,更掌控了为数不少的赚钱渠道,甚至连北周和南朝陈的朝中还埋着他的人。
就连这次突袭北周漠河城的互市都有守城的内应暗中相助…
当然,投桃报李,在佗钵面前暌息也绝不会亏待了高绍义这位合作盟友,非但为他多做美言加以遮掩,甚至北周想将高绍义押回中原,只他暌息这一关就过不了。
暌息只所以方才坐山观虎斗,除了骨子里对
中原人的不屑外,亦想祸水东引:让千金公主为脾性冲动的肖念担责。
真待肖念要伤及高绍义性命之时,他自是会出手阻拦。
听暌息说刺客削夺了千金公主的头发,还悄悄抢去大可汗染血风氅,以及诡异血祭祭坛的出现和所谓的“施咒改运”后,高绍义不禁敛了眉宇,心有所思。
“蓝木珠和阿赫娜是鹰族贱奴,我原以为鹰奴也与此事有关,可他除了受刑就是一直被关着,连命都险些没了,哪有机会和能力去勾结什么刺客。”
“父罕派出大批人手追查线索,可刺客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血祭祭坛上也找不到有用的线索…”
高绍义浓眉轻扬,泛着寒白的英俊五官隐现在茶水袅袅升腾着的热气中,掩去了眼底里那一抹森然和凌厉之色,他沉吟着:
“刀口齐整,片肉剜心毫无犹豫,举手间能
干净利落的斩杀斯古罗仳两兄弟和一百四十名铁骑,这份悍然手法非鹰族那帮贱奴所能成事,若鹰奴有这么一批悍卒,暌息王子,你认为他还会受左夫人挟制?”
暌息神色紧:“北齐国君的意思是?”
“出手干脆利落,冷血无情,事后痕迹尽抹,这身手和手段,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暌息骇然,以前他对死士并无什么概念,直到从高绍义处才知:死士绝非勇士可比,死士是没有感情的活死人,为杀而生,因杀而死,是经残酷训练,从无数次血腥拼杀中活下来的最强者,死士一旦出任务,不死不休。
高绍义当时悄然派出一队死士伏击从漠河城偷袭而回的冒乌顿暌息一行人,最后扔下一枚北周虎贲精卫的军牌亦欲嫁祸于人,他岂能不知死士的厉害。
没想到,除了他之外,漠北草原上还有人在豢养死士!
“只是,他们如此费心所图又是什么?”
没理会暌息闪烁不定的眸光和乌沉沉的脸色,高绍义喃喃着:“从刺客所为看施咒改运应是针对大可汗和千金公主,且必定心怀不轨,可若是有这么一支死士在手…”何必还那么麻烦,直接刺杀便是!不过这后半句话高绍义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