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乎堂堂突厥大可汗心有骇然变了脸色…
无怪乎他相信施咒改运的真实…
实是游牧一族未有开化极尽痴信于鬼神巫灵乱力之说…
不明天文地理不知幽明之故的他们每每遇到邪佞诡异不解之事,或重大事件都会求助于草原神的使者“大巫屠”祭祀做法驱邪避凶。
施咒改运绝非寻常祭祀之事可比,更遑论意欲用千金公主的人头和鲜血作为祭品,施咒改运,改的什么运?谁的运?只怕这背后所图非小。
“冷潇雨,你肯定?”
骇然愤怒之后是怀疑,佗钵又泛了点点腥红的瞳子里翻滚着阴霾,紧盯着冷潇雨。
“大可汗,”迎着对方怀疑打量的目光,不以为意的冷潇雨只正色道,“冷潇雨初入漠北草原时曾有幸结识‘巫屠’,几番交往后更与‘巫屠’惺惺相惜颇有些交情,应‘巫屠’所邀,也见识过草原上的祭祀作法,更曾在‘巫屠’教诲座下弟子之际在旁聆听过多次…”
佗钵怀疑的神色淡了去,然瞳子里的惊惧骇
然则越发浓重。
他也知“巫屠”在莫名消失之前同冷潇雨交好,甚至出面作保让这个中原人在漠北草原安家,因巫屠之故,没人敢轻易敌视挑衅冷潇雨,能入了巫屠眼的冷潇雨,受过巫屠点拔,或许他所言非虚…
同佗钵一样,在一众小可汗贵族头领们心目中,消失多年的巫屠才是“大巫屠”亲口指定的传承人,是真正的“通灵大巫”,巫灵之力远远高于“大喀木”染史泥傅,冷潇雨几次提及巫屠,不由加深了他话中的信服力度。
“大喀木”看似面无表情,然按在法杖顶端白森森骷髅上的手紧了又紧,指节泛白的力度,似要生生将掌下的骷髅捏成碎渣:巫屠…巫屠,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阴魂不散!
“冷先生,你就别打哑谜了,”知他是冷天奴的父亲,肖念虽也尊他一声冷先生,可语气已含了不耐,“什么施咒改运?到底跟公主有什么关系?”
冷潇雨扫向他:英姿勃发的年轻都尉,浓眉挑虎目瞪,不经意间杀伐之气已出,这容貌,这干脆爽直的性子,还真是和他老子肖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肖佐,这个当年于京师长安里掀起轩然大波
披露上柱国大将军贺知远有“龙阳之好”私隐的始作俑者;这个被贺知远胖揍成猪头,且被利剑削得光溜溜寸缕不留一手捂着小“肖佐”一手掩面狂逃的有趣之人,想想,还真是有些怀念啊…
冷潇雨目露戏谑,似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肖念不解,然冷潇雨已转了目光,道:
“大可汗,巫屠与我闲聊时曾说过,漠北草原上曾有几位大可汗因种种原因命当时的‘大巫屠’做过以鲜血为祭,或是以物借力祭祀做法施咒改运之事。”
佗钵知冷潇雨所说不错,就他所知,曾有两位大可汗因病重欲改运多活些时日,还有一位大可汗兵进西域时被突降的暴雪险困死在峡谷,可在当时的大巫屠祭祀做法施咒改运后,这几位大可汗延命的延命,逃生的逃生,最终都如了愿…
冷潇雨侃侃道:“巫屠说若要祭祀做法施咒改运,最具巫灵之力的祭品是人头和鲜血,其次是头发体毛具有主人气息之物,而施咒改运非比寻常,祭品非漠北草原最尊贵的大可汗与可敦的鲜血和毛发不能起效…”
佗钵蓦地想到什么,下意识低头,左手上缠着的藏青色牛皮护手,掩盖住了掌中伤和那条包扎的
锦帕。
他犹疑不定的目光看在大喀木眼中,顺势望去,不由起疑:“大可汗…”
“大可汗——”
牙帐外忽腾腾脚步声重,佗钵的心腹爱将吐罗谷将军入帐来报,大可汗下令连夜排查王庭内外各部人马和人员,这才刚刚起了个头就发现了问题:
三个伙头兵失踪了,这三人前几日因病被打发出了王庭,今日病好才刚回来…
排查时发现这三人没了影儿,负责排查的吐罗古将军立时警觉起来,仔细一搜,竟从他们毡帐里搜出几张人皮面具,显然,这三个伙头兵很可能就是刺客…
两名负责浣洗的宫女被人打昏捆了起来塞在浆洗的大木桶里,被发现救醒后说不知背后打晕她们的人是谁…
其中一个宫女颇为机灵,将前后事详述一番,提到只有蓝木珠曾来过且主动要帮她们浣洗衣物,因蓝木珠只是粗使的女奴,两宫女自不会让她经手公主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