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宇文芳若有所思,“当时命人将她拉出去远远发卖了时,她头上正戴着那枚海棠压鬓花。”
“对的,我也记得的。”云儿点头,道,“按理说犯了大错被发卖的奴婢是不允带走任何物什的,公主您仁慈,当时未有发话,她便仍是那身穿戴着被拉了出去,难不成那枚海棠压鬓花是她给卖掉的?亦或是落在了‘牙行’的‘牙子’手中?‘牙子’又卖给了异域商人?而后辗转又被斯古罗仳大头领买走了?”
…
谈及被远远发卖了的彩儿和赵嬷嬷,云儿不禁又想起当日两人的恶毒之语,虽是一语成谶,公主现在人已在塞外番邦,然想到那句“瞪大了眼睛在漠河等着你,等着看你的下场…”
云儿眼前不觉又浮现出当日彩儿和赵嬷嬷怨毒的眼神,笑得阴森狰狞的扭曲面容,她呼吸猛得一
滞,心,莫名生了不安。
宇文芳似也回想起当日一幕,然她并不在意彩儿和赵嬷嬷对她的怨恨,只恨这两人的奴大欺主:
“彩儿以下犯上对容儿下了黑手,容儿那身上的伤…”
想起二妹妹宇文容身上被彩儿等几个侍婢掐拧出来的一处处狰狞伤痕,宇文芳就心生恼,平静淡漠的玉面隐现愠怒,杏眸波寒,冷声道:“如此助纣为虐兴风作浪之人,我岂能容她!”
若非当日从宫中觐见天元大皇后娘娘回府的她亲眼撞见彩儿等侍婢在宇文姿的纵容下对宇文容和宇文娇动手,更对她们美人位份的生母肆意连扯带推的,她竟不知对她极具钦慕之心性子温顺柔善的二妹三妹竟是过得如此不堪。
赵王府有美人位份的五人,没名份的侍妾六七人,其中两位美人是赵王妃的贴身侍女,性子温顺且对赵王妃极是忠心。
赵王妃主动请赵王爷将她们二人收入房,且
赐了美人位份,自赵王妃故去后,这两美人极是照顾宇文芳,更生怕宇文芳被府中其它女人给害了去。
所幸还是太子妃的杨丽华迅速运作,请旨派了两个教习嬷嬷入府贴身侍候尚年幼的宇文芳,一是为示皇宠,二来则是种威慑…
想起如水般温柔娴静的二小姐,云儿亦心有唏嘘:“是辰夫人多年来掩饰的太好,亦是二小姐和三小姐太过息事宁人间接纵容了辰夫人和四小姐的恶行,若非那次被回府后察觉有异强闯四小姐‘倚花苑’的您撞见,只怕两位美人和两位小姐又会是息事宁人了。”
“也不知我走之后,二妹妹和三妹妹如何了?只希望容儿经此一事,能立起来才好。”宇文芳望着某处,神色起了恍惚。
送亲使团离京前一夜,天元大皇后终将她接去了宫里,无人知两人说了什么,然第二日离京之际,站在皇城城楼上为其送行的天元大皇后一道懿旨下,命:郡主宇文姿送嫁出塞,随送亲使团即时出发!
而宣帝的一道圣首亦随之而下:加封育女有功的赵王爷的二女宇文容为郡主,赐号‘容’。
有封号的容郡主自是比无封号的宇文姿郡主尊贵,只有“夫人”封号的辰夫人更是不及容郡主来得尊贵,接连两道旨意,令辰夫人彻底哭瘫在赵王爷怀中。
“公主莫担忧,您能做得能争得都为容郡主做了,也争了,二小姐如今有了郡主封号,您甚至还将那份能够挟制住辰夫人的血书交到了二小姐手中,辰夫人如何敢再肆意刁难于她,容郡主若是再护不住三小姐和两位美人,那她就太令您失望了。”
“婉夫人的那份血书,我拿到手太晚了,咳…”宇文芳凝噎,眼底里泛了点点泪光。
半响,才缓了心神叹道:“当日二妹妹竟突然起身抗旨,更意欲殿前陈情代姐出嫁,这份绝决和胆识,倒令我不得不刮目相看。”
“其实二妹妹是个聪慧之人,只是性子太过谦和温顺,却不知树欲静而风不止。不管她欲代姐出
嫁的出发点是为了保住我,亦或是保住她的生母和三妹妹,只她不再一味退让隐忍,我心甚慰,只希望她有了‘容郡主’封号就此能够立住,让赵王府得以保全。”
“公主怎如此说?”云儿惊愕,“保全赵王府?难不成赵王府会有难?”
毡房外的尖叫哭喊声隐隐传了来,扰了正在说话的两人,正心绪不佳的宇文芳不由柳眉蹙,云儿见状也顾不得方才所说,忙起身,欲出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