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徐子荞和沈澜来说,容寂是失踪。但对容寂自己来说,这是一次逃跑。而且为了逃跑顺利,他已经观察了很久,准备了很久。
徐子荞对他很好,沈澜也对他不错,至少看起来,他们在努力治愈他的伤。但是,在容家这样的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一出生被教导的知识里,最重要的
一条,就是永远的防备。
他们的对手太多,想要扳倒他们的人也太多,每一步都很可能是一次陷阱。所以纵然能够感受到善意,但是人心隔肚皮,容寂依然不能相信徐子荞和沈澜。
沈澜腰上的枪告诉他,沈澜这个人就是一个十足的危险人物。如果他不是保护自己的人,那么很可能就是对他下手的人。
他向沈澜提出想回家的要求,并没有真的寄希望于他,如果他可以送他回去,又怎么会任由他一个人在医院里这么久?他只是想借此观察他的反应…而他的反应,也给了容寂逃跑的决心。
沈澜在阻止他回家,可在此之前,容寂已经旁敲侧击地从护士的口中得知了,父亲他,依然是赫赫威名的大人物,容家依然是那个无上荣光的家族。既然如此,那他的家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是坏人,为什么要阻止他回去?
只是容寂没有想到,“二十年”三个字,所代表的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已经根本不是他所认识的
b市了。
“叔叔,你需要帮助吗?”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小学生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走过来指了指街道对面,“你要过马路吗?”
“不用,”容寂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叔叔”这个称呼是在称呼自己,一时间五味陈杂,“谢谢。”
小学生点了点头,趁着绿灯亮起,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叔叔…吗?”容寂低头,看着自己即使坐在轮椅里也比刚刚那个小学生高大太多的身体,一种巨大的恐慌席卷而来,这是他半个月来第一次,为一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自己而害怕。
双手费力地滚动轮椅,他必须尽快回家!只要回家,就安全了!
即使身体的主人有着强大的信念,但没有痊愈的手臂,依然很脆弱。容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马路的一边顺利穿过人行道,但这一侧的车道和人行道之间,有一阶不矮的台阶。对正常人而言这并不是问
题,但是对容寂而言,说是天堑也不为过了。
容寂有些迟疑地四下观望,终于在旁边看到了一个有点陡的斜坡…轮椅至少能够从那里爬上人行道。
手臂和肋下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往下滑落。毕竟是受过重伤,还未恢复的身体,就是这么没用!
容寂紧咬着牙,推着轮椅一点一点往陡坡上挪动。
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肋下袭上大脑,痛得容寂有种头皮炸开的错觉。手下力量随之一松,轮椅不受控制地从陡坡上倒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