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犹豫间,景凤挽着袖子端着木盆走出门,望见他站在门外,登时尖叫了一声,双手一松丢了手里的木盆,三两步冲上前,双手环住他脖颈将他紧紧抱住。
胸膛感受着两团肉球的挤压,沈初九却无非分之想。他仍在回想着方才景凤的反应——激动,除了激动唯有激动。
一个人究竟要何等牵挂另一个人,才会在见到对方时激动至此?
他忽觉心头一暖,双手抓住景凤的肩膀欲要将她推开,却发现景凤双肩一颤一颤的,似在哭泣。
发生什么事了?他不顾左肩有伤,双手加大了力量,终于将景凤推开,却见景凤双目含泪楚楚可怜,哭得极是悲伤。
他骤然紧张,盯着景凤双眸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景凤虽不再哭泣,却仍是一抽一抽地,断断续续说道:“我...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他双眉一跳,显得极是吃惊,但见景凤抿着嘴唇眼泪汪汪,显然不是假装的,良久,他忽得笑了一声,整个人豁然开朗。
沈初九柔声说道:“我怎么会不回来呢。”
以前,他从早到晚都在外头,申时末刻将县学书阁整理完毕回到家时,天色大约已经黑了。家里又黑又冷,寂静地可怕,他一个人打水洗脸,然后上床睡觉。如此周而复始,已然麻木,家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而今,这睡觉的地方终于有了另外一个人,那人很需要他,在他不在的时候,会很想他,他在的时候,会很黏他。
他是那个人的光,是那人的一切,那个人也像他一般,渴望一个家。
沈初九八岁失亲,孤苦至今,身心早已筑起铜墙铁壁,他在公堂之上被杀威棒打得屁股开花,仍是坚定地相信柳岁寒不是杀人凶手;他在县东荒郊被孙夏的钢刀砍入肩膀,脑子里想的不是逃避,而是如何逮捕孙夏。
可如此一个铁骨少年,拒绝不了一份殷切的期待。
沈初九望着景凤,目光很是温柔,他抬起双手轻轻擦去景凤的眼泪,柔声说道:“我饿了。”
景凤登时破涕为笑,原地一阵蹦跶,兴高采烈说道:“我烧好饭啦!”
沈初九轻轻握住景凤的小手,柔声说道:“那再好不过,我们进屋吧!”
景凤一愣,睁着一双美眸望向沈初九,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可手上传来的暖流却是真真切切。很快,两朵红云浮上脸庞,她咬着嘴唇低下头去,任由沈初九牵着回到屋内。
四周有邻里见此情状,女的长舒了一口气,男的咬牙切齿,有好事者说道:“那不是来仪楼的妓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