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期待都成空
沈悦刚刚从急救室出来,被送到了重病监护的病房,护士给挂上了点滴,整个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并不期待的人。
是陶微。
她来的很快,赶在了沈鹤之前就到了,红着眼睛,神色很着急,都要哭了,在病房门前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敲门,走了进来。
从她的角度,能瞧见沈悦身上很多伤口,大多都被缠住了,还有挂着的骨折的脚踝。
她捂着嘴,没有让自己放声大哭,走上前问她:“是不是很疼啊?”
想伸手摸摸沈悦的额头,被她不疾不徐的躲开了。
能不疼吗?这么多伤口,尤其是脖子上的,再深上一些,就要割到动脉了。
沈悦不说话了。
陶微有点无措,想要坐到她病床身边,但是对上
自己女儿的神态又有些束手无措,很紧张也很拘束,半晌之后
她退到了一边,低着头柔声细语的说:“人没事就好。”
只要人没事,她就还有补偿的机会的。
沈悦忽然笑了,出了声,眼神薄凉,表情认真:“我有没有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让我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沈家吗?”
“看着把你家庭搅散的罪魁祸首能够活着回来,他安然无恙地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很失落?”
“不是的,不是的。”陶微急忙摇头:“悦悦,妈没有这么想过,真的,我以为你说的都是谎话,我以为你在骗我,我当时只是气急了,所以才意识心直口快,那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我怎么会想让你出事呢?”
“所以呢?”她反问:“在不是你本意的情况下,我都差一点死在外面,何况是你有意为之,我是不是真的要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陶微的眼泪没忍住,直接哭出来了。
“你不必在我面前如此。”沈悦打断她的哭声,一点都不愿意再看再听,“我虽然从小没有父母教养,却也知道别人家的父母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孩子的。我所瞧见的,我所知道的,在我所有的认知里,没有任何一个父母是期待自己的孩子尽快去死的。”
陶微的身子摇摇欲坠,解释说:“悦悦,妈妈真的不知道你当时是什么情况,妈妈以为你在说谎,真的。如果妈妈知道你发生了意外,妈妈一定会去保护你的。”
所以说啊,还是如果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女儿被绑架了生死一线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母亲,她以为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她的母亲一定会救她,可实际上,现实狠狠地打了她一个巴掌,让她瞬间清醒,不会再做无知的美梦。
沈悦随着眉眼心情很低落,半晌,才替她说:“你不是当时认为我在说谎,而是从我出生开始你就料定我是错误的,你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觉得我是正确的
。不管我是受了委屈也好还是什么别的,但凡只要有人跟你说我错了,你就认定我错了。
我知道,你想说这次你错了,你想说你认为我在撒谎,所以才错过了对我最后的营救。那我问你,你该是有多么先入为主,多么日积月累,才会问都不问一句,才把我的话当成谎话?”她嘴里都是苦涩,嗓子里发干发甜,难受的不行,眼泪都要忍不住了。
她知道,陶微觉得她会撒谎,不是在那一个瞬间。
那是在从小不知道多少个瞬间一起积累下来的。
那是陶微的天性了,刻在了骨子里,改不掉的。
沈悦把头侧到了另一边,眼睛发酸,“你走吧,以后都不要来了,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悦悦?”陶微不可置信,想再说话一边刚刚开门进来的沈鹤,正巧听见了沈悦的最后一句,接了话,语气很差:“你怎么这么跟你妈说话的?”
这会儿倒是摆起了为人父母的样子,真是可笑。
沈悦笑了:“不然我该怎么说?说我谢谢她让我去死?哦,对了,既然我也说了我和你们沈家没关系
,她陶微也是你们沈家人,不救我,不也在情理之中吗?”
沈鹤怒了,指着她:“顽固不化,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简直是——”
“我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她打断了沈鹤的话:“这不就要感谢你们了吗?我要不是这个样子,只怕活不了几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