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清,他们只知道她是个老姑娘,是瞎猫撞上了死老鼠才嫁了个探花郎,并且还是水源镇的老牌富户江家;
却不知道李清才智聪颖,眼光过人,从十六岁起见了江先生的第一眼起便立定了决心非他不嫁,并在接下来的数年间矢志不移,不顾他人看法,一心一意织布只等江先生高中功名,好实现诺言;
张氏永远不知道李清数年间究竟承受了多少,方才有今
时今日的殊荣,她只将这一切当作偶然。直至今日见了江家老太太对李清的态度,她方才幡然醒悟,觉得自己过去的判断或许错了,李清或许有过人之处的罢?不然的话,她如何能够将老太太哄得服服帖帖的?如何能与妯娌何氏、二伯子江二爷相处得如此融洽?
正想着,可巧江先生到家了,他见了一屋子人笑着一一问了好,然后走到妻子身边,与她相视一笑,一同去与老太太逗弄女儿。
张氏看得一脸茫然,这一帮人…她是越看越不懂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一向讨厌的人怎么都过上好日子了?
且看她向来看不顺眼的大儿媳李氏,她坐在那里,左边一个大女婿,右边一个未来三女婿,个个都围着她嘘寒问暖;
还有在她看来一无是处的大儿子赵长福,人家现在正拉着三女儿、四女儿的手在含笑问话,一派其乐融融的画面…
另外何家、李家等都与岑府母子在那里谈笑,只得自己和老头子两个坐在一旁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这些人说的话他们全然听不懂,便是听得懂,可她总觉得他们装。对,就是装!一个个都在装融洽,装和气!
一大家子人过活哪里能做到和气融洽的?根本不可能!她张氏嫁过来老赵家好几十年了,这些年来根本就没有试过一天不骂人!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张氏不懂,她越看越是不懂,越看越是觉得他们装。越看越是觉得自己与他们不一样,她甚至希望他们吵上一场架,只有这样,她张氏才能够从中找到乐趣,重新拾起自己熟悉的一切…
她觉得无趣极了,原本以为跟随大儿子进京能够风光一回,谁知道到头来却被这一帮人打击得体无完肤。这一伙人衬得她就像一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的土包子…
想到此处,张氏犹如秋后晒干的老咸菜,又皱又焉,了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