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忙道:“不是的…”
江二叔道:“分明就是!我不重情,舍弃了与桂花妹妹十年的感情,转身娶了别人,却又辜负了别人。归根到底,我这样一个人就不配拥有…”
可橙摇摇头,说道:“这世道和离的夫妻何其多?
还有,哪个人死了男人或者女人死了男人不另娶另嫁的?只要不把以前的丢过不提就算有情分了。更何况你和桂花…姐姐根本没有成婚?而且婚约也只是半开玩笑的?你既然娶了后来人,你就应该待后来人好呀。不然你空占着后来人,心里头却想着前尘往事,这算对得起谁呢?若你能一直重情,干脆谁也不娶,那倒无话可说;可是你既然已经娶了别人,心里却装着另一个人,你算对得起谁呢?说情圣你算不上,说好丈夫你又算不上…这倒教我看不起你了。”
江二叔当下醍醐灌顶,犹如当头棒喝一般,头脑突然就清明了起来,七年以来,他一想要待何冰好,就会想起年少时的桂花妹妹,觉得对不住她,觉得自己不够重情,不应该在她离去以后另娶他人,他自觉自己的做法算不上君子。是以多年以来,一直过不去自己心头的坎,因此一直都是借酒消愁、麻痹自己。
直到那一天,妻子终于忍无可忍,拂袖而去了,他方才真正慌了起来。
这些天以来,他想了许多。经常都是彻夜不眠,他在回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结果就是:从十五岁起,他就一件对事都不曾做过!
先是生意:爷爷一直希望他能够接手中的产业,将布行的生意做得更远,但他却为了儿女私情,用了八年时间天南地北去寻找桂花妹妹;
再到婚事:他找了八年,直到爷爷病入膏肓,他才回到家,可爷爷那时候已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最后爹娘说爷爷的心愿是希望他能够娶妻生子,安定下来。他眼见最疼自己的爷爷病到如此田地,早已经心如死灰,便任由爹娘做主,将何家的幼女娶进家门;
又到家庭:他心里装着一个旧人,却娶了个新人回来替他尽孝,尽管这个新人做得极好,他却依旧沉浸在过去无法自拔,生生喝了多年的桂花酒!无数次,
他强逼自己放下,最终却仍是枉然。他希望自己是尾生、是牛郎、是梁山伯,能铸就出一段痴情神话,最后却逃不过现实娶了妻子回家。娶了就娶了,倒是好好对人家啊!
情圣当不上,合格的夫君也当不上!这算什么!
他是越发的看不起自己了,现在听了可橙这话,猛然起身道:“可橙,你说的对!噩梦也好,美梦也罢,我也应该要醒来了!我是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