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叔又道:“刚成亲那年,我的确对桂花妹妹念念不忘,睡里梦里都忘不了她。可是后来,当我明白往世不可追了,我便决意将她忘掉,甚至连桂花酒我都戒了。可是你二嫂却在这时候从尘封的箱子里找到了昔年我和桂花妹妹一同写的诗,我见隐瞒不住便将前尘往事全告诉了她。谁知她听罢沉吟一番,竟然要
我尽数焚毁,我一时舍不得,便和她争论了几句。她从此认定我心里没她,对我便冷淡起来了。我百般解救无效,最后唯有重新拾起桂花酒,晚晚来到这酒肆怀念过往、借酒消愁…”
江先生总算明白了他二哥多年以来的隐痛,终于明白为何二嫂那般好的人,对待自己的夫君却总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原来他们夫妻之间竟有这么大的隔阂…他想了想,劝道:“二哥,桂花姐姐走了多少年了?十多年了罢?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江二叔又满饮一杯,说道:“为何记不得?她的一颦一笑我全都记得。只是我不明白,好好的她们一家怎么就搬走了?走得如此匆忙,并且不留一丝痕迹。那年我十六岁,爷爷跟我说,等秋天一过,他就托人登门做媒,谁知道未到秋天…她就走了…”
江先生又问:“若是你们此刻重逢,你可还认得出
她来?她是否还跟过去一样?无论性情和样貌?还是你梦中那个她?”
江二叔一怔,喃喃道:“佳人依稀梦中旧模样…想必我还能认出来的。不,我一定能够认出来的!”
江先生叹道:“二哥,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往事已矣,多思无益。二哥一向很通透,为何在感情一事上却糊涂成这样?什么桂花酒、梨花酿,再甘冽清香又如何?都不是你的呀!你的‘酒’就在咱们家。我二嫂,你的发妻。二嫂嫁给你多年,一直事公婆至孝,待家人又好。连大嫂那般挑剔的人都挑不出她的错,可知二嫂是个极其难得的人…”
他见二哥只顾低头饮酒,继续说道:“二嫂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时隔多年,你还一直放不下,也难怪她心凉。可是即使她心凉,她待咱们家人也是一样好。这是为何?还不是因为二嫂心里有你!”
江二叔猛抬起头,颤声问:“你是说她心里还有我?她心里果真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