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头以为他的苦肉计成功了,心也放了下来,闹了一晚上,早已乏了,便笑道:“那就好,爹放心了!爹现在先歇一歇,你也睡觉去吧。”
赵长福哪里还有地方睡觉?他含糊地应了,然后在堂屋摆了几张椅子,和衣而睡。
张氏自信满满的,以为李氏最迟不过明天,肯定会屁颠屁颠地送钱过来求和,因此也放下心,进房睡了。
赵长贵没想那么多,拉着石氏进房亲热一番,也睡了。
谁知才刚刚睡下,忽然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紧随着,拍门声就响了起来,然后是春杏惊恐着急的声音:“爹!爹!爹!你快出来呀!快点啊!娘跳河了!”
赵长福哪里睡得着?他不过是闭目养神,脑子里跟一锅浆糊似的,一直都黏黏答答的,一时是李氏,一时是女儿,一时是爹,一时又是娘,完全没停歇过。现在猛然听见春杏的声音,说是娘跳河了,怀疑是梦中,自己猛然坐起来,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自言自
语的道:“我怎么做梦了?我明明没有睡着呀!怎么就做梦了?”
谁知春杏着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爹快出来呀!娘跳河了!”
赵长福方知不是做梦,连鞋子也顾不上穿,两三步就冲了出门,抓住春杏的肩,厉声问:“杏儿,你说什么?”
春杏头一次见爹这般疾言厉色,吓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呆了一瞬,方才哭着道:“爹,娘跳河了!”
赵长福的心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脑子一片空白,只是喃喃的问道:“跳河了?跳河了?娘呢?你娘呢?她在哪里?”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春杏吓得缩成一团,嗫嗫嚅嚅的道:“在河边。”
赵长福猛然问:“她…她好吗?”
春杏道:“爹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说罢小跑着在前面带路。
赵长福忙跟上去,他的身子轻飘飘的,似乎完全没了重量,头脑里除了“婉儿”两个字,什么都装不下了,她——会不会死了?不!她不能死!她是自己相濡以沫了十多年的妻子啊,同床共枕了十多年的妻子啊!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孩子,她怎么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