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吓了一跳,她只知道纸贵,却不知道纸祭品竟比纸更贵!并且贵得咋舌!二两银子哪!都够一套丝绸衣裳了!
赵老头也想不到竟会花了这么多银子,遂道:“让大嫂破费了!”别的事情倒罢了,唯独这小儿子的事与大儿媳妇是没有一丝一毫关系的,她竟然舍得拿二两银子出来,自己怎么也应该好好道个谢。
赵长福挠挠头,说道:“爹说这些做什么?回头晚上什么时候烧,记得过来喊我帮忙搬过去。我也想——我也想和三弟说几句话!”说罢忙掉头跑了。
赵老头与张氏面面相觑,张氏心想:“这么多年来,是不是待老大太苛刻了?”不禁感到一阵悔意,但
这悔意一瞬即逝,她随即就说道:“谁教他是老大?这都是老大该做的!”
到了晚上,赵老头本来是喊赵长贵帮忙搬祭品去水塘口的,谁知道赵长贵不肯去,说是石氏不许他去,因为石氏害怕三弟跟他回家。
赵老头没法,只得去喊赵长福。
赵长福帮忙将所有的东西都搬到水塘口,陪着赵老头两口子把祭品全都烧了,又在地上撒了几个铜板,这才回家。
次日天蒙蒙亮,秋萍秋容在石氏的怂恿下,脚不沾地地跑到水塘口,将赵长福昨晚撒的铜板全部捡了回来。
秋萍秋容并不敢在母亲面前藏私,乖乖的将怀里揣
着的五六个铜板拿出来。
石氏盯着掌心里静静卧着的五枚铜板,不由得心潮起伏起来。照公爹婆婆的意思,秋兰这孩子铁定是要过继给大房了…石氏一向对秋兰不上心,此刻听见公婆建议将她过继给大房,倒也没有多大的不舍。只是始终怀胎十月生她出来,又养育了六年…石氏心中还是有一丝不舍的…
她心里有点乱,果真如公婆所说的要过继么?自己能得什么好处?好处?好处!她想到这里,忽然醒悟起来,禁不住念叨出口:“他们拐走了我的秋兰,我岂不是要少一个使唤的人了?他们不花一分一毫就多了一个使唤的人?这如何能够使得?怎么说都是亏本生意呀!不行,这笔买卖不合算!”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当即不管不顾的就敲响了张氏的房门。
张氏昨晚在水塘口烧完祭品之后,一夜未睡。脑海
里总是冒出幺儿小时候母慈子孝的画面,还有幺儿被捞起时的惨状…她想了一夜,也哭了一夜。好容易挨到天明,方才打了个盹,谁知又被石氏吵醒,因此气得什么似的,对着窗口怒骂:“天早着哩!你发什么疯!”
石氏心道:“你才发疯!平日你天不亮叫我起床做早饭就不是发疯?”嘴上却笑着说:“娘,我见你今天没叫我起床,觉得奇怪,心里担心你,怕你出事…所以才过来看看你。”
张氏伤心难过了一夜,正是脆弱无助之时,此刻听了石氏这话,竟觉得满心暖烘烘的,暗想:“这儿媳妇嘴巴虽大了点,但说到底还是关心我的。”遂穿了衣服,打开房门,问她:“你要怎的?”
石氏亲热地拉着张氏的手,陪笑道:“娘,厨房里正熬着瘦肉粥呢——对,就是昨天大伯拎过来的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