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们来——”
“是,大人。”
脚步声中,两名皇城司干办领了五六个京城两县吏员上来,甘老档眯眼看到其中有一位黄裳紫裙的官媒妇人,郑归音若是在这里便能一眼看出来,妇人就是侯女吏。钱塘县媒婆兼职县女牢牢婆兼职皇城司坐探。
五男一女,这六个小吏员,竟然是侯女吏一个女子领头。皇城司干办禀告道:“大人,阶下六人,一人为县吏兼皇城司坐探,其他五人是街坊推举的街长、坊长之类,常年只在犄角旮旯的街坊巷尾走动,本不配进宫城第一重门。”
“在禁军衙门打招呼了?”隆仪伯点头问。
“回大人,打过招呼了。内侍省的蔡老爹在殿中省也帮着打了招呼。”
隆仪伯侧头向甘老档一笑,道:“甘老爹收的这个干儿子,如今出息了。听说也最孝顺,每十天都去甘园里侍候你老起身,马桶也倒呢?”
“他刚过三十,还嫩。唯有两个好处,就是老实肯干,最要紧是知恩图报——便是行事有错,各处的老相识可怜他这一点好处儿,便不计较了。”甘老档叹笑着,瞥过堂下这五男一女的小吏,打量了侯女吏两眼,原来花白头发的媒婆女人才是正经吏员,余下五个不过是白身无差事的街坊中等户。
别说这回进皇宫,他们连皇城司大门都不配进。今日能上堂面见长官,亲口回禀就是天大的体面。
甘老档又和隆仪伯说笑几句,老太监心里有数,老规矩了。这是隆仪伯替他甘德性办事,故意做足了人情了。
这六人如今施礼起身,头也不敢抬双手各递上一个册子。
“选女们的风评在此了。”隆仪伯把手一指,自有人收上来呈给了甘老档,甘老档托了皇城司查选女风评,今日说好了来取结果,隆仪伯笑着道:“老大人如此用心,多年不见这样的规矩了——”
“老了老了。自古以来的规矩,天子宫中用人岂有不细细查明的?从地方到京城,查上三四轮哪里够?有外臣来选,内臣来选,太监来选,女官来选,宗亲来选,外戚来选——照我说,任一轮都不能少。”
甘老档叹着,他虽然不至于和庆王妃身边的写字女官姬娘子那样把宫中采选的历代制度一一道来,但明摆着也是心有丘壑,甘老档拍着这几本薄薄小册子,仰头看向隆仪伯,笑道:“宫里选人,还是咱家们这些下人知道陛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