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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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四老爷出了承恩侯府,来了水仙巷郑家,郑二娘子正等着郑老爷出来呢,一听人已经进定民坊主了,连忙问:“带了几个人,傅大人跟着?”
“就在街角坐了一头大骡驴来的。”
傅四老爷,骑着驴,慢悠悠穿城而来,跟驴的没找老心腹叫了两个小厮。一个背着他的长竹渔秆,一个背着齐人高的牛皮囊子,囊子分层,装着他的折叠马扎子、长筒靴、罐子、鱼食、换用衣裳等各色用具。
“如何,如何——?”郑老爷走出来,张夫人手中还捧着几只诗筒,郑归音一回头,看到养父换了一身春衫绣花夹袄子,束着宽皮腰带,看着就是武官出身,她顿时叫好,又连忙着:“爹爹要钓鱼?”
“不好,我钓鱼了,他们还玩什么?”老爷子大笑不已,论起钓鱼他是有一手绝活的。在海上没吃的时候不吃鱼还能吃什么?
又看二女儿,古怪着脸色,“你在这里?你不是要温功课?”说罢,再看看张夫人,郑老爷迟疑着有话不好说,郑二娘子就看出来了,笑嘻嘻:“爹,三郎今天上学去了。要先去告假才回来。到时候再换衣来给傅老爷看看。女儿到时侯盯着呢。”
张玉蛾也笑道:“是应该让傅老爷看看三朗了。”
郑大龙的脸色放松了,连连点头,觉得自己还不算特别不懂规矩,让儿子打扮得好看些,被人家女方的亲戚老爷相看相看,这规矩放到哪里都没错吧?不至于到了京城这也是不知礼了?
水仙宅四面角门大开,姜公钓鱼社的老爷们,或是骑着驴骡,或是坐着小船陆续来到。郑锦文亲自接了傅四老爷到了外厅上,先吃了一盏茶,再起身引着十几位社友老爷,进了老三的院子长廊,傅四老爷一看就是水光满眼。
开春时到处都在涨水,宅里的湖水也涨过了台阶,山廊窗下就是湖光,郑锦文一一指点着,霞川院这二里长短的山廊,有庑子十六间,皆是临水。本来是为了三伏天歇凉,如今正好可以做钓鱼台。
到了桥上,他负手指着水面,笑着:“宅子新建的时候,放了上万鱼苗,还一次没钓过。虽然不如承恩侯府后面临着运河——”看看傅四老爷,傅老爷谦虚地笑,一时间都在说笑,郑锦文道:“在这里,咱们偶尔钓一次也不错。过了春再去外面河里。这天气刚开春。外面河里的母鱼攒了一肚子鱼子儿。生下来就是渔民们一年的衣食。我们也不去造这个孽。咱们家不靠湖里的鱼为生。一人钓上七八十条,也不到十分之一呢。”
大家都哄笑了起来,再复进去霞四院的外堂,郑老爷出来厮见,郑大公子引见着:“这是我爹。爹,这诸位老爷,都是儿子志趣相投的社友——”
“打扰宝宅了——”老爷们都拱手见礼,没有到了人家家里钓鱼攒社,不来和主人打声招呼的。
郑老爷知道大儿子和他一样,钓鱼是绝顶高手但早就腻了,郑锦文如今的志趣,什么斜风细雨绿蓑衣,桃花流水鳜鱼肥,那就不可能了。正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连姜太公都不如,不会磨磨唧唧坐在蟠溪边等着人家文王自愿来请,他自己飞赶着要就谋一个玉马金堂不可。
“下月,是老朽六十残辰,还请诸们赏面——”郑老太爷不谋着仕途了,其实才是真和老爷们志趣相投的,说了一会话,都是说钓鱼,说起在海上钓鱼的事,自然一堂热闹。说到高兴处了,郑大龙亲自打开了贴盒子,把贴着吉利鱼画的生辰贴子取出来,郑锦文恭敬领了,一张张送到诸位老爷手上。
年年有余。钓鱼本来就是又吉利又雅逸的爱好。老太爷大寿,老爷们自然都是要来的。
“如此高寿,世兄应该到灵隐寺里上柱香。为老爷谢过神佛保佑。以保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