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水庄园子里,张夫人的老友赏月说经之席也散了。
“夫人,你看郑老爷的样子——”铃儿丫头都忍不住笑了,悄悄和张夫人说着。方才郑老爷在听她们说经书,强撑着没打哈欠,散席回去的路上还礼节周全和她的旧人说笑,连六六天的佛经会,他听不懂都斯斯文文屏声小气,这也是不容易了。
张夫人也笑,她独自在厅中坐了一会儿,看着丫头收拾着残茶,几案上他带过来攒份子的两玉盆子新鲜果碟,果子已经吃去大半,只有些紫红残汁。玉盆中
本是一盆子水灵灵紫菱角,一盆子深红大甜梅。都是极难得的提早上市的夏日鲜果。
最要紧,这些素果子极受佛修道的旧女官、老太监们喜欢。这是郑老爷用心了。
“他比以前,细心多了。”张夫人叹着,“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头。”
“夫人不就是担心郑老爷心思太粗?”
“…”张玉蛾笑了半晌,就着厅上写经文的笔黑,写了一封短信笺,打发人送到了郑老爷的庄子里。不过是后脚追前脚。郑老爷还刚抹了脸换了衣,听说有信来大喜接了,身边的随从是老家人都暗暗想着,咱们老爷终于盼着云开见月明。张夫人写情书来了。他喜滋滋打开一看,又糊涂了。
“叫老邓来——”
邓老管事很不情愿地来了。他可不想掺合着老爷的情书。但他有三个外室,相好无数,他这风流自赏的性子藏在老皮相下面岂有不多嘴出主意的?这岂不是埋没了他天生的才干?
“你看——”郑老爷把老活计当成了出主意的,赶紧把情书递过去。邓老管事一伸手,郑老爷又突然又了回来,邓管事拿了个空难免睨老爷。郑老爷不好意思:“算了——不看了。我以前就把她的信拿出来叫人全营里念——游击大人路过听到了都笑我。玉蛾不喜欢我把她写的东西乱嚷嚷。”
“…”难怪她现在拖着,就是在观察你是不是还是个惹人嫌的大老粗。邓管事暗笑着,但毕竟担心老爷被抛弃还是出房站在廊上,使法子打听到了那短信上的内容。
“宫中有陛下恶之,亦有张妃爱之。陛下益恶之,张妃益爱之。陛下益恶之益不可表露端倪。便可长保二娘。另,长子锦文在外朝仕途,颇有艰难。二娘立足未稳之时恐难以相助。开海之事切切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