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郎最近送给二娘子的首饰太多了。逢紫知道,就算用出来郑三郎也是不记得的。
阳光在旧帘间透入,尘光浮扬。侯吏人把这对白玉铃铛拿在手中左看右看,笑眯了眼,配着那只上等青绢绣银如意荷包,当真是小户人家极有体面一件好聘礼。
郑娘子渐渐就不出声,一心一意看名单,逢紫担心她是不是能背下来,大公子经常觉得二妹果然是他教出来的有天份可以过目不忘,但身边的丫头们清楚,这是下了苦功的。
侯吏人并不催,一个时辰干坐着也不可能,放低了声音和逢紫说闲话:
“大姑娘,你想想,我没有亲眷是个老婆子了。女儿也是个孤孩子对我是一心好的。女婿呢,也不是不好——”
逢紫知道她看出自己是个有脸面的大丫头,不想因为当初拒绝的事得罪了自己,她也有几分好奇便也有意和侯吏人闲
话,原来他的女婿和她一样不是本地人,是个北方来的壮男人。和女儿挺般配。
“我大半辈子的积蓄就是买了二十五亩地给他种。不好也不坏。他就是个平常人。偶尔吃醉了声音大些但也没打过老婆。”
逢紫抿唇笑,听出了她的养女远不及这个当娘的精明强干。也许还有些怕丈夫。全靠母亲撑腰。难怪不让她当女牢头。
“但外孙儿——他生下来就是我抱着,我背着在牢里走动,将来事事都是我教着。等我六七十不能动了,在衙门里人情世敌还要靠我指点。我的差事不给女儿也得给外孙。为何要给女婿?”
女吏握着逢紫的手,慢慢说着,“女婿。他不是我养大的。”
逢紫听了,细细想了一回顿时佩服不已。前几天二娘子在郑老爷跟前不也是这样说的:“爹爹,我是你的女儿,赵若愚可不是!他是谁生的谁养的?怎么就一定要记得咱们家的恩?他已经帮了咱们家的好几回了。凭什么我嫁过去他就是一定要帮衬咱们家一辈子?他是进士,是宗亲,便是我为他生儿育女,天下的女人谁不能生?汪云奴就会!他眼看着要向上了,咱们家对他只会越来越没用,除非咱们家一心开海呢,自己立起来了——我也去立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