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映风在寺后园的廊上,有几天不见实在是想自己亲自去和她说。唯恐她吃了亏。曹婆子一问,他偏偏还要摆谱:“和郑锦文能商量什么事?”淡扫一眼,“若非你们沈娘子往日就和我提起过郑家。提起过这位郑娘子精明干练在郑家说得上话,我也不来挑这个事了。”
曹婆子倒是没有怀疑,谁不知道范衙内和张宰相府的四女婿不对付?打好了铺垫,他才咳了咳,催问着:“沈娘子有没有和郑娘子提——和郑家提,不要和宗亲联手,另外还要防着赵若愚?”
他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曹婆子差点没忍住笑,世家子看中出身低的商家女儿要纳妾的事她在京城里见多了。如今宫里的消息谁不知道?她觉得老板娘说得对,傅九公子从明州去了一趟回来怎么变了个人?难怪范夫人也要捎信来说她清明时进京城,还托沈娘子仔细看看郑娘子在京城的行事为人。看她是不是能嫁给儿子为妾。
然而沈娘子是绝不会问郑归音的。她早明白这位郑娘子是不可能走到这一步的,反倒笑着摇头道:“汪孺人——她方才听说你要要进驸马府做妾,那脸色真真好笑。”
“她不一直是妾,有什么好下场?只不过让她知道
,我心里明白就是了。”她未尝没听说过沈娘子和范府有极深的交情,但她更知道沈娘子这样的寻常人出身要在京城里立足就得四面逢源,她笑着让嫣浓为沈娘子重新上茶,和她对坐,沈娘子为汪孺人愁着:“汪云奴这样听话忠心又能干。卖出去还会自己回来的养女,要调教出来可不容易。”
她暗叹,也笑问着沈娘子:“娘子今日特意过来,是有什么急事?”
“本来有。现在也不算什么了。”沈瑶姑很是爽快,这时节也不仅是为了傅映风的托付,她点了点嫣浓收走的汪孺人的残茶,说道:
“我今日来就想提醒郑娘子一声,昨日我在京城理国公府里见着了你们泉州那位平城郡王娘娘。娘娘倒也罢了,本来就是理国公夫人的侄女。她十几岁时我就见过了知道她是个能当家的。倒是她身边跟着的这位汪孺人,我看出是个厉害人。她年纪也上了三十多,那模样还是鲜花一样。被抢进了平城郡王身边做妾。我看郡王娘娘对她居然还有三分客气。”
又摇头,“但我也没料到她是这样的人——!”
郑归音只是笑,汪孺人固然不同凡响,眼前的沈瑶姑何尝不是卓尔不群?
她亦是三十了,在京城各府内宅交游广阔,厨艺出色连老爷公子们摆席时都不时会叫她主厨,容貌同样是鲜花一般的美妇人,眼角上挑,笑容娇艳,眸光却
是凌厉,来了这会儿她才说到了正题,正色道:
“郑二姑娘,汪云奴是她的养女,可是被她高价卖了两回。第一回,赵秉义被斩首时。许文修出面保住了汪孺人。这一回,赵若愚得了汪云奴,又让汪孺人在泉州坐享富贵。我在京城里,随便打听了一下,就知道汪孺人这两年过的日子未必就比赵秉义在的时候差。应该更是舒坦。这是谁供的?不是赵若愚看在汪云奴母子份上给的又会是谁?”
沈瑶姑在厅里暗示着,外面曹婆子被逼不过,只能对傅映风说了实话:“九公子,我们大姐说,郑娘子是个精明人,她要非说赵若愚是个骗子劝她不要和宗亲联手,这话恐怕没人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