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剪不断,理还乱

但他没问,他的右手在衣袖里握了握那支诗筒,平静一笑:“自然。你兄长已经和我提过了。你在宫里办完了事,再出宫我一定相助。”

放宫女的事。自汉朝时起就成了后宫之制,除了昏乱之君,几乎每朝每帝都有。在本朝,例来是由宗正司上奏请旨。一般是在灾异和年节时颁布,为的是示恩天下。

另外,本朝还有御史台中书舍人上奏,劝诫官家后宫不可靡费,裁撤用度放宫女的先例。至于新帝登基放一批老宫女那是成例的了。

“但…”他忍着没说,她这样进宫是行险。十成中有八成是出不了宫的。因为她把手心里的一张薄纸放在了琴桌边上。

他袖中的三寸长的诗筒,用象牙材质雕刻松山高士图。

除了薄绢写就的选女第二轮名册,她方才还看到了一张薄薄诗纸,是他刻意放在其中让她看到,上面抄写的一首本朝有名的词作,同样也是她喜欢的。她就留下来了:

“…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

她坐下随手挑弦,曲声低吟,正是这一句,她偶尔抬头,他也在看着她。多年前初相见时,她无意间送了这一句给潦倒的他。

曲牌名是《贺新郎》,在曲声的悠扬中,他走近过来,傍着她细细听着,伸手在琴桌边取了那张诗纸,儒影随风,她侧目看着琴桌前的他,轻声道:

“殿试是皇上主持,皇上要问公子的策论就在这一句诗里。”

“郑兄知会过我了。我昨夜才想通这其中的意思。”他笑着点头,惊喜最就在深夜消化在心底,“多谢娘子了。”

说罢,这诗纸在他手中随意撕片,散在了水池里如残荷青萍般转眼了无痕迹。她停手端坐,仰头笑着道:“有或没有,公子也是要状元及第。只请公子衣锦还乡时不要忘记郑家。我出不出宫倒也罢了。郑家一家的老少性命,全系于公子身上。”

所以她才刻意用了当年与他相逢时的这句词来打机锋。如此大事,不可能明说。他和她是一样的心思,握着诗筒慢慢点头,凝视着她道:“我这几年,走到殿试这一步,和平城郡王之间也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也应该放心我。”

风雨欲来,连横亭里的静谧美好也动蒎不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