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在码头起锚,波浪翻飞,拉锚带起的水响传来
。他上船后侧头看去,秀王世孙的座船也同样启程了,有不少选女人家的家船随着两位采花使起程,大船、小船、三舱客船,还有随行的茶船划子,乌蓬灶船。一条条前后相继,浩浩荡荡离开钱园去向爱闲园。
船中各府女眷沿江赏春,好好地看足了一回河道两面的春光春景,她们在扇后、帘后的衣香鬓影,引来岸上不少踏青游春的男女视线。
各船上的公子们亦伪装着赏景作诗,在船头久久驻足,只求自家的风采能被美人所见。而这时的许文修——以前的郑家佳婿——他抢在前头坐船去了月湖边的许家水庄。从郑家船上告辞回来后,他头一件事就是把堂妹叫过来说话。彻头盖脸一顿教训。
“前几天你和程家的六娘子同席时你废话那样多——?”
“文修哥…”
“你不知道被汪少夫人利用了?你不知道她把你当枪使。她背后还有别人——!”
他忍着没说是郑归音。多亏许婉然身边的丫头回来把席上的事全禀告了。
许婉然的父母打从知道女儿入选了,就开始对许文修言听计从,此时她孤零零一个人被丢在花厅里被堂哥骂,懦懦地道:“文修哥,我是觉得我不想进宫…
”
“胡说!你这样的容貌为什么不进宫!?”
许文修和她爹娘一样,亦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脸。许婉然吓得一缩。春光中她美眸含泪,确实是绝色的容颜值得被郑归音吃醋,也被程若幽暗中厌恶,但就是这气质像被虐待的丫头不像小姐,生生叫人没办法高看她两眼。
这居然也是官商世家的嫡出独女?
要不是儿时太聪明,三四岁时被坏心的乳娘偷走拐卖,这小姑娘半路哄了乳娘儿子替她回来送信,他其实也不敢把自己的前途押在她身上。
但他从国子监选官的路已经断了。他叹口气,重重坐下。
“…为了家里。你得去试试。和郑二娘子联手也是好事。要知道平宁侯府在宫里可不好得罪…”
他咬着牙,有一瞬间甚至后悔和平宁侯府作对,后悔休弃了纪鸾玉。
“不!我不信平宁侯府能一直风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