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空空的内院里,看到她曾经送别他的小角门敞开着,外面是黑漆漆的河道,地面花圃泥面上有杂乱的车辙印子。
她是让人把几辆大车驶进来,装了行李溜的。
“果然也知道,不能坐船。”船一动会被他的人发现。
他沉着脸着走进正房,看到了他和她曾经依偎私语的外厅长榻。
长榻上现在空无一人。没有她的妙影,她的香唇。他上前一脚踹翻了榻边的高几,上面的插枝定窑花瓶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地面落着桃花残枝,他今晚抱着她时,还一时兴起折了半枝,给她簪在了发冠上。隔着冠纱看她,月影风动,星眸娇唇,当真是美若天仙。
铜盏灯光还在烧着,窗前的书桌上搁着她写信的紫
毫笔,毫尖上墨迹未干,他的手指从笔尖上抹过,感觉到了湿润。
踏着一地狼籍的家什,他进了她的房间。
衣柜大开,空空如也,妆台上有不少瓶盒,遗落了有几只式样不时新的旧钗环。
他上前取了一只尖端微勾用来别帽纱的短银簪子,放在鼻端还嗅得到她时常用的带着荔枝花香的脂粉香。
啪的一声,他把这银簪子拗断成两半,狠狠甩在了内室中。
“让人传话到城外,去南瓦子戏楼把郑锦文抓来!”
他寒着脸,疾步离开,“不要手下留情了!把他拿去送给赵一明挖了眼睛!”
郑归音早就不耐烦哄骗应付他了,是吧?他也犯不着事事顺着她!
“是,公子!”
丁良等家将应命,神色上全是沮丧。郑家别院里外都有眼线居然让人跑了!
“公子。秀王世孙那边送了册子过来了。”
因为早就派快马索要选女名册查看,秀王世孙身为太上皇的采花使也干脆的很,派来来送册子的正是薛梅香。
她见着他面沉如水的神色,再看看空无一人的郑家别院,不敢出声,却又强忍欢喜。她把名册送上。心中遗憾:她亲眼看过了,没有郑归音的名字。
“九公子,奴方才在三元楼陪寿伯孙和秀王世孙,听到花船的管事报信,就马上差人禀告了公子。那程四公子确实在倚兰花船上说了这样的话,才被管事飞报于我。奴绝不敢隐瞒,奴已经叫人去催他们了。转眼就到。”
她小心地分辨着。如果不是难以作假,她恨不得亲手写上她的名字,管叫这傅九公子知道这女子对他没有半分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