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美垂着头,很难受,但她佯装着镇定,用最平淡的语气来宣告这个事实,“我也不相信,可是这合同上的签名,真的是爸的字迹。”
事实太残忍,可他们不能自欺欺人。
李玲玉一愣,整个人“咚”地坐了回去,脸上毫无生气,“没了!现在什么都没了。”
多年前,她没了女儿,如今,她没了丈夫,最残忍的,是连他们最后栖息的地方也没了。
人生,像是无限循环的折磨,李玲玉只觉得活着无奈而没有任何希望了。
她颓丧的坐在那里,双眼空洞。
桑美蹲在她旁边陪着,小声地询问道:“妈,我爸卖地的事,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没有。”李玲玉睁大着一双无神的眼睛,
茫然的摇了摇头,小声地说道:“离开之前的几天,他还在给我唠叨要埋在女儿的旁边,说虽然没能给孩子一片花海,就让我以后在他的坟头修个小的花园,他怎么可能悄悄卖了地。”
那快地是留给他们的,说以后老了要埋在那里。
生前亏欠那孩子颇多,陪伴也少,所以死后要葬在那里,左右护着她的。
李玲玉握着桑美的手,不住地摇头,急急忙忙地否决道:“桑美,你爸不可能将地卖出了的。他不可能,不可能的。”
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怒吼声,“戚家的人,你们出来!”
桑美扭头,却看见门外忽地涌进来好几个村民,各个面露凶相,像讨债的似的。
桑美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几个是上次来他们家想怂恿戚涛不要买地,逼品睿集团给更高价钱才肯卖地的村民。
为首的男人直接冲进灵堂,指着李玲玉就嚷嚷,“你们怎么回事?”
李玲玉见这阵仗有些吓到,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桑美立刻弯腰扶住她。
那男人身后陆陆续续跟过来几个人,各个撸起衣袖神情暴躁,指着李玲玉和戚桑美的就吼。
“就是。以前还给我们保证,只要坚持就能保证到自己的地,结果现在倒好,你们自己先将地给卖了。”
“戚涛把地卖了,那我们的地还值什么钱?”
“这不是坑人吗?”
“真是的,人死了还不积点德,真是活该。”
“作孽哟。”
“......”
话越说越难听,旁边的戚暮生忍不住了,立刻冲过去将那男人推开,“你们说什么?说什么?”
那男人平日里是干粗活的,手上的劲大着,他只是随手一推,瘦肉的戚暮生就被“咚”地推到了一边。
戚暮生一不留神,手碰到了旁边的烛台,蜡烛倒下来,一大片的蜡油就倒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疼得直皱眉,冷抽了一口气。
“干什么?”那男人还指着戚暮生,一副讨债鬼的样子骂骂咧咧,“你爸生前怎么给我们保证的,结果自己贪财,悄悄就把地给卖了。”
跟他一起来的那群人跟着起哄,“所以这就是报应。”
疼痛令戚暮生暴躁,他不顾手上的伤,猛地蹿起来,“你们找死是不是?”
拳头挥舞在半空中猛地被人握住手腕,戚暮生踉跄一下,抬头,“姐!”
那男人见状,以为是桑美不敢得罪他,所以才拦住了戚暮生。